“这明明都是你这个老杂碎指使的,现在都栽赃在我头上。”郝蕾心里明镜似的,明明知道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是有苦说不出,也不敢说。 当狗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时,就是蝼蚁,被人踩在脚下摩挲。 这就是当狗腿子的下场。 事后,郝蕾总结,没有任何一个狗腿子都不会有好下场,都是替罪羊。 郝蕾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啊! “郝蕾,许多事情既然已经成为定局,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你如果现在就想停下来的话,我敢说你只会死得更快。” 吴局长不停地变换语气,又开始好言相劝循循善诱,搞得郝蕾云里雾里,心是虚的。 总之,他要想方设法将郝蕾引进深渊,成为自己的将来的“替罪羊”。 “郝蕾,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给我盯住秦放,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吴局长两眼血红地命令着。 “嗯。”郝蕾病恹恹地应着。 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是狗腿子呢?今世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来世就是做一条真正四只脚的狗,也不做两只脚的狗腿子。 只是,他现在去哪里盯住秦放呢? 秦放有脚有手的,他走路像跑,开车像飞,想盯住他的一举一动?谈何容易。 “吴局长,你个老不死的,尽出歪主意,老子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去盯秦放那个几乎飞檐走壁的人?”郝蕾白着眼睛骂已经走进厕所里面去了的吴局长,诅咒他现在就掉进茅坑淹死他才好,老杂种。 就在吴局长猜测秦放的去处时,秦放已经在去永安县的路上。 永安县还有许多事情急需处理,特别是那些待业的村民们更是他心头卡住的一根刺。 他要一颗红心向着党,心系永安县的乡亲们。 只有将永安县的工作搞好了,他的心才不会像鱼蹦到沙滩上一样难受,也不会像鱼刺卡住喉咙。 他现在学聪明了,不告诉局里任何人自己的去向。 他不能摔倒在同一个地方,更不能上同样的当。 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每一次与投资商洽谈或者接触时,都会出现意外,像有人故意搞破坏似的,使得原本谈得好好的招商引资话题突然像绷紧的弦一样轰然断裂戛然而止,留下一地寒霜,搞得狼狈不堪,不了了之。 他初步估计是林一欣无意中说出去了,无意间走漏了消息。 但,事后证实,与林一欣无关。 林一欣根本没有与任何人谈论招商引资的话题。 秦放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人安装了监控,或者车子被人安装了定位。 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与操控之中?接二连三的拉投资失败到底什么原因造成的? 秦放觉得必须得长心眼,不然的话,就怕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官场就是一条无形的漂浮在水面上的路,不经意间就会掉进水里,轻则淹个半死,重则沉入水底,万劫不复。 振兴局的任何人都有招商引资的资格,只要他们想干,不仅仅局里,连市里都支持。 所以,在招商引资这条路上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是看不见的硝烟弥漫,是明争暗斗的你死我活。 想要真正拉到投资商的话,不仅仅要与投资商洽谈默契,还要与竞争对手斗智斗勇,脑袋瓜子时时刻刻都要提高警惕,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恍惚间,秦放似乎看见,有一支暗箭已经满弦,即将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直到下午,秦放才回到振兴局,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一整天去了哪里。 快下班了。 科员们各自在收拾着物品准备下班。 只有吴局长心神不宁,心烦意乱,心里乱七八糟,像有十万八匹马蹄子飞来驰去,踏得五脏六腑稀巴烂。 他不停地抬头,不停地看墙上的挂钟,不停地呼呼喘气,不停地来回走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连秦放的人影都没有看见。 他好几次准备给秦放打电话,但一想到上午让郝蕾去喊他了,还将郝蕾的脑壳上摔了一个包时,吴局长又生气地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眼看着离下班的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站起来又坐下,坐下不到半分钟又站起来,如此频繁,如此循环。 不中了,没指望了。 离下班的时间只剩下半小时,只剩下一刻钟,只剩下十分钟,只剩下八分钟,开始倒计时。 吴局长彻底失望了,心从掉进滚烫的油锅里咕噜噜冒泡,煎炸,直至熬成了血水。 这个秦放,他是不会来了,他是越来越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吴局长不再奢望秦放会将自己当回事,都这个时间他还会来?作为一局之长,他觉得太受打击了,太伤自尊了。 他怎么偏偏要遇到这个秦放? 他妈的秦放就是一块铁,一块钢板,一个灵顽不化的石头,又钢又硬,油盐不进。 他绝望地瘫倒在太师椅上,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像个木头 经历了叶小云案件,他心有余悸,振兴局所有人都说振兴局有女鬼半夜三更对着天空哭喊,他发脾气说人们造谣生事。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发脾气的场面,“不要给老子胡说八道,世间根本就没有鬼”。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时候,人比鬼更厉害。 为了抹平那些账目,叶小云夫妻的死不是比鬼操作的更阴险吗?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秦放,叶小云夫妇这两只替罪羊真是“绝密”案件,“绝美”的绝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他现在心里最怕的是秦放,虽然背后的靠山一再给他打气,让他不要怕秦放,他依旧没有走出害怕秦放的阴影。 因为秦放知道的内幕几乎比自己都多。 还有就是,吴局长害怕某一天叶小云案件如果真正东窗事发的话,他会成为他靠山的替罪羊,就像郝蕾是自己的替罪羊一样。 现在,秦放突然不来见他,他的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想象着秦放是不是暗地里已经开始在将自己的杀人罪状交给公安局,将自己的贪污腐败交给纪委,那样的话,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 关键自己还不想死啊,活着多好啊,看一看蓝天白云,品一品香槟美女,吃香的喝辣的。 秦放,你现在走在纪委的路上对吧?你从纪委出来又去了公安局对吧? “唉!” “完了!” 吴局长死猪一样瘫在太师椅上,长吁短叹! “哐当”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吴局长连忙睁开眼睛,当他看见站在面前的人是秦放时,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是惊慌过后的自我救赎,是黄泉路上遇到了救命的人。 “秦放,是……是你吗?”他突然紧张不已,语无伦次。 他愣愣地看着秦放,觉得秦放来振兴局以后长高了许多,记得以前他没有这么高啊? 秦放,是他?振兴局的秦副局长? 吴局长的脑子拼命地转动着,脑细胞开始活跃,也慢慢地缓过劲来,他终于知道是秦放来了。 秦放终于来了! 既然秦放来了,就说明他还将自己当了一回事,甚至还有点怕自己,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智力障碍者都懂,他秦放怎会不懂? 想到这里,吴局长连忙坐直了胖身材,还假装惬意地在太师椅上扭动几下,太师椅立即传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你找我?”秦放不卑不亢地说。 吴局长用力将太师椅转过来,看着秦放,点点头。 “你找我干什么?” 吴局长肥胖的身躯在太师椅上移动了几下,又舔了几下肥厚的嘴唇,然后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吸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