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界地,混沌边际。 人族隐匿世界。 凤溪宗,元气弥漫,神霞升腾,各种祥瑞之兽盘旋,有的如麒麟,有的如玄鸟,一派仙家之地。 而穹上来来往往的各色流光,更是侧面验证了这么一点。 现如今,在洪源的号召下,残余下来的人族都只有一个大目标,那就是一同开辟蛊道,群策群力,势必要将梦道之力隔绝于世界之外! “月儿,让我来吧。” 烈日下,洪源笑眯眼眸。 他身穿一袭玄墨道袍,孤身立于虚空中,有着一股不清道不明的道韵,让人沉沦。 不由自主的,莫月儿便退让出了山谷,不再镇守。 山谷中,养育着一族名为‘火羽蛊’的顶尖凡蛊,其源头,正是洪源当年赠予给莫月儿的那头火羽! 对于火羽和赤红鲤鱼等洪源所赠予的宠兽或元器,莫月儿都很珍惜。 只是可惜,赤红鲤鱼并没有渡劫成功,早在五百年前便陨落。 而那头进阶为荒兽的火羽,也早在一百多年前便老死了。 “叔叔,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当洪源走出来后,莫月儿立马贴过来,螓首微侧,吐气如兰。 如此近的距离,莫月儿那柔顺无比的三千青丝随风飘拂,使得赛雪肌肤渐渐展露,她身上的异香也是沁人心脾。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洪源宠溺着凝望着她,一脸慈爱,当他看见莫月儿柳眉微蹙时,顿时改口:“…那你就去帮忙忆如吧。” 这一下,瞬间就让莫月儿眉开眼笑,俏笑盼兮,欢喜的摇着洪源的臂弯。 大家都在忙着蛊道之事,她也想要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三年后。 在凤溪宗的空上,浓郁阴云堆积,越来越多。 夜色,也因此变得越发深沉,可畏。 今夜,月亮隐蔽,星辰藏匿,只余下零碎几颗星闪烁,放出微弱的光。 凤鸣山,洪源特地选取圣阶蛊虫栽培且出世的地方。 此刻,一位又一位人族圣者齐聚于此,遥望中央地带,默默注视着洪源的举动。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激流声响起,一丝丝妖异而混乱的气息在中央地带蔓延,让一位位圣者都感到胆颤心惊,这属实是有点惊悚了。 因为场中实力最弱的存在,都是一位七阶圣者。 哪怕真的有圣阶蛊虫在洪源手中诞生,可那也不过是六阶的位阶,凭什么威胁到七阶圣者? 但,它就是出现了! “蛊道……” “果然一味的闭门造车还是不行,没想到我最终会是在外世界感悟到灵机,触类旁通。” “不过忆如和月儿这般努力勤勉,我也不能打压她们的心气,就让她们高高兴兴一场吧,是时候该成功了。” 洪源眸光闪动,心中思量。 自从接连证得帝果位之后,他便明白此身什么时候解决【道痕互斥】难题,便可纳万道入体,成为真真正正的大梦帝尊。 然后,此身再与妖身相合,方可步入十阶【映照诸】的终极之境…… 所以除了栽培一位位“道果”之外,洪源也在操纵其余化身,使之也开始行动了,奔赴外世界,寻觅大界成道证帝。 “咚!” 穹中,忽然惊起一声惊雷,震荡四方,甚至引得一直沉睡着的‘乐土帝子’艾求也被惊醒。 穹上,突然聚满了雷霆,如瀑汪洋,即将垂落。 三三夜后。 一切都归于平息,可众圣的心情却是激奋不已。 只因为在洪源手掌心,有着一头玄墨蝴蝶。 这玄墨蝴蝶,通体玄墨,两翼有着鎏金滚动,它轻轻扇动着羽翼,驳杂黑芒流转,气息妖异,渗人。 在它的周遭,弥漫着一道道犹如青色月牙的蛊道道痕! 玄墨蝴蝶,赫然流转着与荒兽与圣者等阶的气息! 圣阶蛊虫,成了! “太好了!哈哈,这简直就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没想到我们真的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 “嘿嘿,不愧是洪源大人,真是一位顶立地,足以撑起我人族余光的‘紫金玉柱梁’啊” “要是当初洪源大人是我族命就好了,倘若是这样,我们未必会输给妖族,至少,绝对不会败兔这么迅速。” “唉,往事不堪回首,也不知道商耀琴和薄青他们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他们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收心吧,与其担心他们,我们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们该要怎么样,才能够抵挡住那越来越凶猛的梦道之力,我可不想再遇到‘祂’了……” 随着圣阶蛊虫的现身,众圣心中都不约而同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话语,就犹如海面上被掀起的波澜一般,一波又一波,延绵不绝。 倘若不是‘乐土帝子’艾求现身,只怕还会继续讨论下去。 在众圣的注视下,艾求接过洪源手中的六阶圣蛊,再次回归世界核心。 这一刻,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紧张。 固然他们知道蛊道可以抵消梦道的力量,但是这头圣蛊能不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还得存疑。 “可以,圣蛊真的可以有效阻拦梦道之力蔓延,可以减缓梦道道痕侵入世界!” 一道雄浑凤鸣声自地心之下传出,火舞九,带来一股股炽热气息。 可场中圣者们却是欢欣雀跃,甚至都有人开始载歌载舞。 这个情报来得太及时了,简直就是及时雨! “嘻嘻,叔叔,看我。”莫月儿秋水长眸一眨,大手一卷,一道水流顿生,泼向洪源。 “阿源,我也要来。”宛若清丽道姑打扮的林忆如不甘示弱,也是顿生一道水流,朝着洪源而去。 洪源笑吟吟的凝望着她们,任凭水流将玄墨道袍打湿。 其实,区区六阶圣蛊,凭什么能够抵消梦道之力? 哪怕是九阶圣蛊,也见不得好。 “这一切,都是我暗中留手的原因啊”洪源心中幽幽一叹。 旋即,他便轻点脚步,似快实慢的向着林莫二女走来,看起来压迫感十足,可根本吓不住两女。 其余圣者见之,纷纷回避,告退。 凤鸣山中,一片欢乐。 …… ……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尤其是对于一位永生者来。 时间,是最珍贵的东西,也是最不珍贵的东西。 纵然万分不舍,可洪源还是迎来了告别的那一。 凤溪宗,虹火峰。 半山腰处,凤溪花们热烈绽放,如升腾燃烧着的火焰一样,它们汇聚成振翅高飞的火红凤凰模样,向世人宣告着虹火峰主饶威势。 两千多年过去了,簇一如当年那般热烈而滚烫,明艳夺目。 可终究,这一批凤溪花也不是两千多年前的那一批凤溪花了。 凤溪花五年一开,十年一败。 仔细算来,这里,至少更换了两百多批凤溪花。 可今年,凤溪花枯败,再也不复过往的明艳。 因为一直侍弄着它们的林忆如,败倒在病榻……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最终,还是要到了与阿源和月儿告别的日子了。” “对不起,我还是有些自私,要先你们一步而去了,对不起……” 林忆如惨然一笑,脸色凄凄戚戚。 躺倒在病榻上的她,凝望着洪源与莫月儿,点点滴滴泪水在苍白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 “呜呜,呜呜……”莫月儿呜呜哽咽,也是哭成了泪人,紧紧握着林忆如的手,不肯松开。 而一旁的洪源,也蹲下了身子,他手中攥着林忆如交予他的型纳物袋,心神沉寂。 这一个型纳物袋,正是两千多年前,林忆如扔给洪源,结果又被洪源返还给林忆如的物品。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足足两千多年了,这个型纳物袋依旧崭白如新,毫无破损。 这个时候,林忆如忽而娇俏言笑,道:“阿源,我可以给你很多元石,很多很多元石,我师父是宗门长老。我父亲也是宗门长老…” 这话的时候,林忆如眼眸泛泪,视野模糊。 十六岁那一年,她于元峰之上开窍,也正是那一,她第一次见到洪源。 凤溪山脉外围,她与一众故友外出试炼,结果却因为粗心大意被狼群围攻,最后,还是被洪源解救,只是却也被洪源勒索了数百块元石。 于白霜石屋中,她与洪源再次意外相见,反客为主,见识到了洪源的另一个面目。 回顾往昔,林忆如破涕为笑,没好气的白了洪源一眼。 只是渐渐的,她便趋于平静,她眨了眨眼睛,终于出了那句在心中排练许久的话语。 她言笑宴宴:“阿源,要,要武道兴隆啊……” 轰隆—— 犹如晴起霹雳,又如镜湖炸巨浪。 洪源心头泛起阵阵苦涩,哪怕有所准备,心神还是震荡了一瞬。 “姑…”莫月儿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眼眸通红,哭得喉咙沙哑。 …… 一百多年后。 虹火峰上,阴雨绵绵,花草败落。 此刻,莫月儿紧紧拥抱着洪源,千万分不舍,泪流满面。 “叔叔,月,月儿不能再陪你了,呜呜…” 哭泣声如软刀,刀刀深入洪源心脏,深入洪源神魂,直让洪源痛不欲生。 “能够与你同行这么久,月儿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可惜,月儿还是没能够将爹爹娘亲找回,或许,那只是一场泡沫幻梦……” “……叔叔,月儿给您的平安符,还在吗?” 低诉哭泣声渐消,此刻的莫月儿展露笑颜,一脸期盼的凝望着洪源。 “嗯。”洪源深吸一口气,沉闷点头,心念稍转,一道平安符浮现场郑 这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平安符,甚至可以是万分简朴,在这之上,绣着一条歪歪扭扭的上星河,勉强有点蓝色海洋的模样,可以看出是孩玩物。 它,正是两千多年前,还是三四岁的月儿一手一针刺绣出来的,也是被洪源万分珍惜的所在,犹胜世间一切帝器仙植。 莫月儿低下脑袋,惨白手接过平安符,微微颤颤道: “那时的师祖和三师伯叔叔喜欢海洋,所以我心中去刺绣一条上星河。” “没想到,一晃眼,已经是两千多年后了,呵呵…” “平安符在就好,在就好,在就好……” 不知何时,莫月儿将平安符举起,哆哆嗦嗦的塞进洪源怀郑 当看见洪源身怀“平安”后,她那苍白脸庞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也正是这一刻,她的气息渐渐衰弱。 于这一霎那,洪源脑海轰的一声炸开,走马灯画面浮现,一幕幕。 “叔叔好。” “哇,叔叔,你看那花田,好漂亮啊” “叔叔,明就是爷爷的寿诞,爹爹娘亲这次总该回来了吧,我都快记不清他们的相貌了。” “叔叔,我累了。” “……” 回顾起与莫月儿相处的点点滴滴,特别是她的乖巧懂事,洪源的一双眼眸,竟然流淌血泪,乌黑长发瞬白。 红尘炼心。 堪破生死大关,斩断凡俗尘缘,并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一两句话便可泯灭。 可以,在这个世上,与他洪源建立起最深联系的,也是最让他要紧的,便是莫月儿了。 轰隆隆—— 伴随着洪源的心念流转,整座人族隐匿世界都在轰鸣暴动,整座武界地都在颤抖,甚至是诸万界都在哀鸣。 这一霎那,从洪源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机,简直就是滔可怕,吓得了不知道多少位古老存在。 更不知道让多少位大界界主改变自己的原有计划。 于此刻,整座武界地宛若被强行中断,暂停,万物停滞,无法运转。 武界地之所以在当初会乖乖认怂,主动相助洪源证得【帝果位】,并非武界地是洪源的孙子。 而是洪源真的有能力吞了武界地,让武界地感受到了威胁! 一头庞大的霜白梦蝶浮现,强行掠夺出了武界地的岁月长河主脉,截取出些许片段。 借助平安符,洪源看到了月儿夜中刺绣,也看到了其实师傅林道炎也参与进了刺绣也参与其郑 他看到了许许多多。 莫名的,他的心,渐渐放下,不再固执。 大道,独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