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讲大道，不一定需要走一条道，你可以多试几条。” “老师，不是入道不悔吗？如何还能多试几条？” “心中推演，你觉得行就行。我问你，何为大道契合？” 无人言语。 “大道契合，就是你自己接受它的程度，多少人选择自己的道后才认识到这条道真正的内容？” “你若是提前了解过呢？那就不一样了，你内心、潜意识是否抵触，这才是最重要的。” “嘴上说着我可以，但心性阴暗之辈，又如何能修习那大开大合、光明磊落的大道？” “道无对错，仅分修者。选择自己天生契合的道，前途才得坦荡……” “此路，虽难成道，但大道可期，亦是多数人的追求。困在入道境6星年后，终是一抔黄土，不必奢望那缥缈无踪的成道境，放眼现在，才得真实……” 余音不绝，威虎静心体会，这是忘神天尊初期讲道时的言论，他讲的十分透彻，或者说他的心里很明白，追求那缥缈的成道境，不如放眼现在，追求大道境才是对的。 威虎对此不置可否，若是连大道境都难，何谈成道境？哪一位渡过五劫甚至六劫成就入道境的修士能是等闲之辈呢？可不都是一个个倒在大道境之前，更别说后面的成道境了。 这或许是忘神天尊的另一种思路，另辟蹊径：适合的便是最好的。与他当初学的《通玄经》的突破思路倒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传道的画面一转，又是另一幅，是一幅字，为忘神天尊当场所写。 “忘神，凡俗忘神，修士忘神，此乃忘神。” 字很简单，意思也很明了，威虎这才想到了一路所到的景象，这里的修士等阶其实一点也不分明。 据他了解的古澜界是辉煌而压抑的，等阶应该是极其分明的，下无法违抗上才是常态。 忘神天尊自己的体内世界则是做了一种平衡，限制了强者的一些行为，他所想的终极目标应该就是“忘神”。 但心中有“神”才能有敬畏，这又与忘神峰的存在相矛盾了。 “忘神”可能只是他追求的一种生存状态，神明居于普通人之间，但普通人却不会太过在意。 可若是不在意，祈求又从何而来呢…… 这座忘神道场所创造的体内世界，确实是矛盾的，或许忘神天尊一开始的思路不是这样，但渐渐的，某些事情改变了他的想法。 一日又一日，哪怕这些修士们飞速的接受着以前传道的场景，但终不可能将无数岁月的讲道都观摩一遍。 就在威虎坐定两个月后，石像上的玄妙之意再次沉寂。 而最新来的那位大帝只感悟了半个月，一脸失望，却无可奈何。 “铛铛铛！” 中气十足的钟声响起，不似大陆上的清脆，略带了些许沉闷。 “来者是客，各位既然能进入我忘神道场，那便说明了你们有过人之处。” “但此地的机缘终只有几分，我忘神道场自古以来便有一套自己的选拔流程，现在起，若是愿意接受考验走左通道，若是自觉无望，走右通道便可离去……” 一只猿猴出现在众人面前，散发着不真实的威压，众帝都猜到了这应该是一个器灵。 一些大帝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自己的盟友和侦查其他人的势力，而一位身后浮现日冕的日冕大帝径直走到左通道，霸气十足，进入前还转身朝威虎方向投来敌意。 陆续有大帝进入左侧的通道，右侧通道则是没人进入，但犹豫的人明显很多。 威虎望了望周围，没有他认识的，只是有几个先前交手过的大帝。 从掌心世界过来的几位大帝也是认出了威虎，没办法那魔气滔天的威压太好认了，先是见日冕进入了，又是这位魔功大帝，便也失了兴趣。还不如早些去外面寻其他机缘。 威虎进入了左侧的通道，阶梯状的道路呈现在眼前，一步一幻境。 可惜了，威虎自从接受过《虚无世界》的幻境后，这些普通的幻境基本难入他的心灵，甚至是像翻页一样看过去。 其他走在台阶上的大帝还在经历幻境，威虎已经一步步走在最前面了。 那些大帝身处幻境之中，根本没有挣脱的迹象，而威虎早已将他们甩在后面了。 “忘神天尊……古澜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境界，这倒是我之前没有仔细了解的。” 威虎回顾着这位传奇天尊的一生，也是感慨万千。 忘神道场和体内世界可以说是忘神天尊一生的心血了，他一辈子都在企图改变修士与普通人的生存方式，希望能营造一个修士在天，凡俗在地，互不干扰，又不会彻底隔绝交流的世界。 古澜界太压抑了，他便将毕生理想放在自己的体内世界中了…… 威虎回望了那些面容苦涩的大帝们，这位忘神天尊的经历虽然不如《虚无世界》的创造者，但也足够痛苦了。 毕竟古澜界的压抑实在太难受了，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窒息感，你无权选择任何事物，甚至连生死都不是你能决定的。 古澜界皇室独掌轮回，你的生生世世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表演着节目，直到他们厌倦了，你便可以消失了。 拾级而上，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威虎看到了忘神天尊生死的画面。 忘神天尊与他的盟友们在虚空中对抗着什么， 他们的身后有几百大世界，一道璀璨无比的光芒落在他们身前，轰然炸开。 天地失色的白光之后，背后的大世界被光芒的余波碾成粉末，而众帝也是苟延残喘，渐渐失去了力量。 忘神天尊被空间碎片裹挟到一处荒芜之地，坠落的空间碎片重塑了这片荒芜。 忘神天尊想要站起，却使不上力，无数爆炸的余波在他头顶的虚空中闪烁，终是没逃脱陨落的命运。 临死之前，他将手里的忘神道场吞下，与自己的体内世界融合，诞生了那只猿猴器灵…… 威虎看着这一幕有些唏嘘，这位忘神天尊怕是古澜界时代的大帝了，随着古澜界一起覆灭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几百个阶梯，所有的大帝都停留在第一级，只有他像看插图一样走了过来。 “前辈之夙愿，晚辈无能为力。”威虎淡淡道，踏出最后一级，遁入虚空中。 再回神时，自己已身处火光的另一侧，一老三小，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