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忽重忽轻,忐忑大于激动。 “她万一早就嫁人了怎么办……都一万多年前的事了,她已经忘了怎么办……” “若是她又有心上人了,我这样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初恋的悸动总是美好的,威虎的心情忽明忽暗。 他知道自己来此地的目的,也很想将厄陨黑土重现世间,可他什么都没办成就这样来找她了,是不是太窝囊了…… 就像游子励志出乡关,到最后只能黯然返乡。 面对孟静雪,威虎的愧疚其实更多,自己当初拍拍屁股走人了,虽说是和平分手了,但那个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对错。 初见的朦胧与命运的邂逅,总是让年轻人伤神。 “若是她真的另遇良人了,倒可以真正放下了。” 又想到了牛诗琦,那位在地府阴差阳错结缘的女子,或许自己本就是渣男…… 秘地很大,路上经过的山脉都有五六座,每一座里面大多沉睡了七八个大帝,有几个气息格外强大,甚至隐隐有大道境的威势,应该是大道境跌落的。 “此地不知存在了多久了,大道境跌境的力量流逝……”威虎被这些怪异的情况吸引,路上也捏了捏泥土运转《言灵》。 但仅凭通史感知者的力量,什么信息都接受不到,估计最起码得到言道神命师,可自己对《言灵》第四页都一知半解,贸然看第五页,不会有好处。 “早知道带上秦栌飞了,偷天师就是好啊。” 威虎有些羡慕了,预知之力真的会形成依赖感,而且还是安全感拉满的那种。 哪怕故意放慢了脚步,还是会走到尽头。 山脉过后便是一片田园景象,没有什么生命生存,大部分都是傀儡维持着。 意识覆盖过去,威虎隐约感觉到了有生命活动的区域,大致在西南角,隐隐有阵法笼罩,水源充足,绿荫成片。 法阵前威虎驻足,看着迷雾一阵怅然若失。 法阵内,一位女子穿戴素雅。清池边,身影随剑而起,杀伐剑念冲天。 阵门叩开,两道目光交汇。 长剑跌落,剑念掀翻了池水,洒落一地。 “太”刀轰鸣,银白的光辉飘荡,实在不解风情。 “你不该回来。”清冷的声音带着幽怨,似是埋怨。 威虎红了眼眶:“但是我想你。” 月夜幽梦听池动、湖畔柔情十里风。 …… 无人知晓的时空,混乱的时间撕裂空间绞成碎片。 一再次翻动,它的页码流转,一页崭新后,又是一页旧纸烧毁。 依稀可见相杀之景磨灭,新的故事写下…… “放肆!居然屡次更改历史。” 圣洁的身影怒意升起,书页震动却无法变回原来的内容。 一旁冰冷的歌者相随,誓要将怒火席卷。 “去杀了他,杀了他。他既然要破坏秩序,那便去死。” 他不容许有人敢亵渎真实,这是历史,本就写下的历史,岂容他人更改。 …… 厄陨黑土,大帝沉睡之地。 血袍女子半跪在地,感受到了内心莫大的恐惧,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思维正在被剥夺,甚至她快忘了自己是谁。 “你是?”她看向身旁,一位身影出现的无声无息。 “我?”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诱人的磁性,却不是人形,“我没有名字,世人叫我歌者,奏响葬歌。” “本宫……本宫谋划了无数岁月,岂容你等放肆!” 血雾弥漫,冲天而起,红黑色的血气笼罩整片沉眠之地。 众帝惊醒,面色凝重。 “何人惊扰……”一位大道境话音刚落,便失去了神采,继续转身回到棺椁内入睡。 其他入道境更是抵抗不住,再次陷入沉眠。 “历史从没写过我与你们激战,你们没有力量改变这一切,回去吧。”磁性的声音略带沙哑,好像自己也承受了莫大的反噬。 血袍女子惊恐地看着来者,露出哀求之色:“本宫愿意为你之执线傀儡……不……不要!” 她呆呆地站着,忘了自己是谁,好像一张白纸。 血雾轻飘飘地落下,一切显得荒唐。 “新的历史里,没有你,更没有血衣神帝,也没有你那亡故的情怀,随着你那原本便不存在的帝国,消失吧……” 歌者穿过女子的身躯,血袍女子被轻轻抹去,好似从未来过。 没人知道她究竟是谁,也没人关心她布局了多少岁月,只知道她被歌者记在纸上,又拿着她的血色绣帕轻轻擦去名字。 …… 威虎和孟静雪正坐在临时搭建的小亭子里,孟静雪煮着茶,像是与许久未见的故人闲谈。 “你走后,我便没再管家里的琐碎之事,一心只想修行。” “我的很多小姐妹都说我疯了,说什么既然是女子,安安稳稳的提升境界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反正我背靠孟家,有什么贤婿找不到的……” “可是我不想啊,我是剑修,剑修怎么能没了勇往直前的锐气?” “所以我便一路杀杀杀杀杀,反正这里这么大,我去哪不是历练,我一个人走在外面,那些匪徒总觉得我好欺负,还不是被我一剑一个?” 孟静雪说得很是轻俏,一颦一簇勾动着威虎的心弦。 威虎哪会不知道呢?混沌国里世家的女性修士简直是屈指可数,除了极个别天赋极好的脱颖而出,其他基本都好好的在族内养尊处优。 退一万步,哪个父亲愿意让自家的心肝面临危险呢? “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这地不比外面,战乱不断,野心家死了一茬又长一茬,永远不会断绝。大帝不出,就是秩序混乱。” “所以我想成为第一个实现统一的人,不用你插手,我想试试……” 孟静雪静静地看着威虎,像是等他的反应。 威虎知道孟静雪的经历很多,怕是家人都已经逝去了,她孤身一人住在此地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脑子有些混乱,整理了一些思绪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哪怕有出去的方法,你也想留在这?可这里不能突破大帝啊。” 孟静雪坚定道:“有方法,只是没人试过,我愿意一试!而且以你目前的境界怕也是带不走我吧?” 威虎默然,他确实没找到解除厄陨黑土污染的办法,此地还是有诡异之力蔓延,无人能出去,外界的大帝也进不来。 他踌躇了一会儿道:“你可以再等等,我一定能找到方法的,我保证这次我一定将‘天宫’的秘密探寻到,我是预言神,只要我……” “不必了,你能来这寻我,我便很高兴了。”孟静雪打断了威虎的话,“我有我的道路,这一点你无法左右。若是我跟你说,让你永远躲在我的身后,你乐意吗?” “没人愿意做别人的附庸,哪怕你与我情投意合……” 两人目光对视了几息,没人选择退让。 一声叹息响起。 威虎突然起身,看向远处。 “蓬!” 刹那间阵法消散,一位穿戴整洁的蒙面修士拖着蝎尾临空而立。 “罪人威虎!擅自更改历史,天理难容,其罪当诛!” 磁性的嗓音回荡在整片秘地,却没有一位大帝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