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男人一脚把她踹到了楼下,她几乎恨得牙痒痒。 当时被踹到楼下的第一秒钟还没有多疼,可紧接着一股非常尖锐的疼痛就在她的身上蔓延。 像是活生生被人捅了一刀。 那个男人,那个像对待可怜小动物一样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生父,说出来究竟有多么令人好笑。 沈蔓是沈家的私生女,是沈浩和外面的坐台小姐一块儿生的,原本在十岁之前,沈蔓一直跟着妈妈活着。 她的生母并没有什么本事,又懒得出奇,只知道伸手朝男人要钱,很多时候被打的下不来床,那个时候她每天下了学,怯生生的躲在外面不敢进去。 因为房间里会出来一个又一个陌生男人。 她渐渐对于这样的事情感到麻木了。 学校里总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可她没有办法,她只是一只卑微的蝼蚁,翻不出什么喧嚣来。 直到。 直到沈浩找到她的那一天。 沈浩那天穿着雪白的衬衣,西装裤,看起来温文儒雅,是她记忆中爸爸的样子,她怯怯的躲在妈妈背后不敢出声,却又隐隐的期待爸爸可以带她出地狱。 她眼睁睁的看着沈浩给了妈妈很多钱。 妈妈拿着那些钱喜笑颜开,毫不在乎的一把将她推了过去。 沈浩拉住她的小手,递给她一颗大白兔奶糖。 她以为那就是救赎,却没想到她到达的其实是另一个深渊。 她也是到了那个家才知道。 沈浩原本是有一儿一女的,他根本就是看不上他妈妈,但是老天爷真是太会开玩笑了,沈浩的那一双儿女全都不是亲生的。 而他又在医院里被查出了断精。 所以他才迫不得已把他一直看不起的自己接了回来。 呵—— 想起以前的事情。 沈蔓原本就苍白的一张小脸儿变得更加惨白,眼神却像是毒蛇一样狠辣。 如何才能离开那个地狱? 她想她早就知道了答案,在秦斯年被送进来的那个早上。 只有他才能带着她出地狱。 “疼——” 沈蔓哎呦一声,痛的脸都白了,细腻的手指死死的攥着他的胳膊:“我起不来。” “起不来就躺着。” 秦斯年不动声色的把她小心的扶回床上。 刚刚只是很微小的动作,她已经做得气喘吁吁了,闻言嘴边略起一个苍白的笑,偏头看着他:“那我能一直躺着吗?” 说完,连她自己都笑了:“听他们说我断了一根肋骨,我以后是不是不能拍戏了?” “不会。” 秦斯年声音虽然淡漠发沉,可是听在人的耳朵里却隐隐带着安全感。 他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一定要回沈家住吗?” 沈蔓现在已经有了自立门户的本事,为什么一定要待在沈家和那个恶魔父亲面对面? “你知道的,我妈妈有东西在他手上。”沈蔓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专注的说话。 “这件事交给我。”他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这里好好养伤,明白了吗?” 眼看着他要走。 手腕上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他回头。 沈蔓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无助:“你要走吗?我爸爸知道我在这家医院,我怕他还会过来。” 秦斯年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看了一眼她紧紧拉着自己的那双手:“不用怕,这里的护理师我都交代过了,不会放人进来的。” “嗯。” 她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他的衣袖。 直到他离开,刚刚还可怜无助的脸,立马恢复成了冷漠疏离的神色。 沈蔓漫不经心的把自己苍白的手抬了起来,右手小指上有一个戒指,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刺,像是刺猬。 她伸出指腹,有意无意的擦过。 这是个好东西。 再次见到周瑜是在两天后。 他乘坐飞机赶到了西北沙漠,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一脸冷漠的蒋星。 夏寻星身上的装束还没脱下。 虽然穿着破洞的衣服和裤子,土的不像话,脸上也被刻意涂黑,可即使这样也难以掩盖她浑身的光华。 她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他。 周瑜眉毛挑了一下,先跟导演,制片人通通打过招呼以后,这才来到了她旁边:“蒋小姐,好久不见。” 看着他伸出的手。 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道:“周先生,我的手太脏了,所以就不跟您握手了,您不会在意的,对吧?” 周瑜在外人面前的表现,一直都温和纯良。 他绝对不会做任何有害于他人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