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然掰开彤文昊的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恨声道： “文昊，你要是这么想我，咱俩是白当了二十年兄弟。 你根本不懂张晗，也不懂我。” 说完，甩开彤文昊的手，大步地走远了。 彤文昊看着徐浩然离去的背影，良久，狠狠地啐了声： “徐浩然，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祈安为你命都能不要，她会怕张晗？” 与此同时，美容院贵宾房内。 唐凝和喻安琪已经喝了三壶花草茶，吃了将近三碟子干果了。 女老板用过长的水晶指甲敲了敲玻璃台面，托着不开美颜依旧很尖利的下颌道： “小凝，你来找我，就说明还拿我当好姐妹，那我也得跟你说实话。 虽然青训从咱们那一期就开始有女选手了，可是你看—— 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打职业的就是简素言，人家还不是咱那边出来的。 可见这电竞俱乐部，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面都盘算着不能要女选手。” 唐凝听了这话有些颓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倒是喻安琪在一旁听了两人的对话，稍微从被徐浩然单方面‘开除’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插话道： “这么说，其实除了创世，到目前为止就没有哪个电竞俱乐部，真的招过女选手咯？” 那女老板听了略带同情地瞥了喻安琪一眼，伸手剥了个橘子，往喻安琪面前推了推，没再说话。 喻安琪见她这种反应，忽然就想起师父曾说： 凭你的技术，哪家俱乐部不抢着要你？ 现在看来，师父就是安慰她而已。 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比起一个高战力的选手，俱乐部还是顾虑女选手动摇军心更多些。 喻安琪正难过着，就看一贯傲气的唐凝身体前倾，双手握住那女老板的手，颇为恳切地开口道： “可是阿梅，你也知道，我嫁给楚峰以后——和其他那些姐妹都断了联系，熟一点的也就只有你。 我是答应过杨默前辈的，一定要安安全全送安琪上场比赛。 你说，她要是特别菜捧不出来也就罢了，‘穿云’和‘浮空’她都会！多给咱女同胞挣脸啊！ 她要是能上场，还有哪个男的敢说咱女人不会打游戏？我的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啊！” 那女老板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唐凝的手背，盯着喻安琪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行。你话说到这份上，我再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倒显得我这富贵闲人当得把当年那点梦想都忘了。 你等着，我去打几个电话——毕竟过去快十年了，这俱乐部想法变了也不一定。 说不准也有想拿女选手当噱头的，咱别管它什么目的，先找个俱乐部亮个相再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女老板也是爽快人，推门出去，便把还没忙着的美容师小妹都叫到面前来，从储物间取出一个电话本道： “都听好，你们几个负责打电话，也很简单，就问对方要不要女选手进队就行。 美9，你负责把同意女选手打入队赛的都记下来，美11，你负责记时间——” 喻安琪看着外面顿时忙成一团的美容师们，眼眶有些发红，唐凝见了忍不住将孩子搂进怀里，叹了一声道： “小梅是我以前的队友。原本就是很仗义的人，可惜当年也是，没能进俱乐部。 你不用想太多，我们帮你，也不只是为了你，我们就想证明女选手可以上场比赛。 女选手也有不凭那些乱七八糟，就靠技术就能让那些眼高于顶的男人闭嘴的。 说到底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楚哥—— 你别怨他，他爸爸的事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这点就连我也劝不动他。” 喻安琪闻言摇了摇头，小脑袋在唐凝胸口蹭了蹭，将眼泪往回倒了倒，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 “唐凝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其实要是没有楚哥，我最开始都进不了未名。 我生气，也是一时生他气。 现在想想，要是有个人，有件事，能把我妈妈从监狱里救出来—— 不管这事多不靠谱，我肯定也会去做的。 你别怪楚哥了，我走了以后，未名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是我给他和吴队添麻烦了。只有一点，唐凝姐，算我求你好吗？ 你和楚哥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最恩爱的夫妻了，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好吗？ 说真的，我都想过，要是有下辈子。我是你俩的孩子就好了，那多幸福啊。” 唐凝本不想在喻安琪面前显得脆弱，可孩子一番真心告白，到底把她给说哭了。 多好的孩子啊，明事理也就罢了，还不挟恩图报。 这样的人，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太过难得。 其实最开始安琪这么拼命追徐浩然，唐凝私下和楚峰是谈过的。 这孩子是不是憋着想‘攀高枝’嫁入豪门的心，才硬扯什么喜欢电竞的？ 可这一年多的相处，让唐凝彻底明白了他们的想法有多不堪。 “好，好，我答应你，唐凝姐答应你—— 安琪，你放心，一会儿你入队赛安排好了，我就回去找楚峰。” 两女抱头痛哭之际，徐浩然也回了俱乐部，一回去，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到了储藏间门口。 推门进去，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床上多了一只不知哪来的豆豆眼小熊，油光发亮的键盘上几个常用字母颜色明显浅于其他，鼠标按键上也形成了两个小小的高光点。 祈安平时坐的椅子空着，平时睡得小床空着，逼仄的小屋里残存着喻祈安待过的痕迹，徐浩然坐在床沿上发愣。 他怀疑自己和‘爱’这个字八字不合。 六年前陈璐骗得他不想再认真恋爱，也不再想相信女人。 现在祈安又来。 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最终都要骗他？ 妈妈骗他以后会回来看他的，一去不回。 陈璐骗他以后会跟他一起去国外见妈妈，结果还没能骗到钱就被自己发现了。 祈安骗他会陪他拿世冠，然后更离谱，别说世冠了，连性别都是假的。 徐浩然发愣的档口，唐凝的好闺蜜阿梅已经收集齐了肯接受女选手的俱乐部。 情况确实不乐观，那张记录入队赛的白纸上只写了两个俱乐部的名字。 “创世、皇天。” 创世是章子祁旗下的，喻安琪不能去。 皇天又是张晗所在的战队，喻安琪也不会去。 折腾了一上午，找遍了所有俱乐部，又回到了原点。 两人出了美容院，唐凝有些抱歉地看向喻安琪，伸手摸了摸她哭肿了的脸，怜惜地开口道： “哎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难。还以为十年过去了，观念能有些变化。没想到，还是和十年前一样觉得比起战力，女人就是麻烦。” “没关系的，唐凝姐，又不是你的错。我先回俱乐部吧—— 你也先回家，俱乐部的事实在不行我先去参加入队赛。 兴许他们看见我用‘穿云’或者‘浮空’，想法就变了也不一定。” 喻安琪强颜欢笑，回抱了一下唐凝。 她此刻的失落，已经很难用高情商掩盖了。 唐凝看了，本想在安慰两句，但想到此事楚峰也要负很大责任，终究还是没能再开口宽慰。 喻安琪回到俱乐部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回去了。 楚峰和徐浩然相对而立，两人的脸色都说不上好看，尤其是徐浩然拳头紧握，眉头紧锁，如果不是彤文昊和李若轩一边一个拉着，估计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安琪——” 楚峰看喻安琪进屋，转头看过去，眼带愧疚。 张口的称呼便让喻安琪明白，大家应该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