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农家小天地。 “来来来,大家吃啊!” “怎么不吃啊!” 镇元大仙热情地招待了儒、墨两家。 他与墨子、明玉三人围着一尊大鼎,其乐融融,谈笑风生。 院落中,墨、儒两家弟子泾渭分明地坐在两边。 “颜回师兄,你们两家的关系不好么?” 悟空的座位靠近颜回,他见此情景,凑到颜回身边低声问道。 虽说有墨子和夫子压着,两边算不上剑拔弩张,但悟空也看得出来,这气氛确实不大融洽。 “说关系不好也算不上吧。”颜回想了想,对悟空说:“我们两家只是理念不和而已。” “你刚到东胜神洲,可能不太清楚这边的情况。” 接着,颜回给悟空简略地介绍了一下百家诸子。 悟空这才知道自己脚下这片土地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百家的盛况。 “原来像夫子这么厉害的人物,有如此多吗?”悟空的金色眸子闪烁着,眼神中充满了憧憬之色。 “嗯……大差不差吧。” 颜回心中想着,这些诸子哪个不是站着洪荒顶层的存在,确实厉害。 其中大部分诸子相比于夫子的话,也就差一点点吧。 看着神情激动的悟空,颜回将自己跟前的食物转到对方面前,他神色温和地说道:“悟空,有件事还是得叮嘱你。” “颜回师兄请说!”悟空神情一肃。 颜回点点头,说:“你的天赋神通可以用,但不要强行使用。” “先前夫子和庄子论剑,光风霁月,无意伤人,你看看倒也并无大碍。” “可今后万万不可如此鲁莽!” 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等等神通都是灵明石猴与生俱来的。 只不过现在的悟空尚且年幼,并不能完全掌握这些能力。 他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去开发、去沉淀。 倘若想缩短时间也不是不行,找个好师父作为引路人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悟空神色一动,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充满恳切地看着颜回:“颜回师兄,为什么你们愿意教我很多东西,甚至夫子也对我不吝赐教,但为什么我不能加入儒家?” “因为你的道不在我儒家。” 温和的话语使得金色眸子暗淡了几分。 颜回看着失落的悟空,他笑了笑:“我儒家能做的,只是为你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这门中的一切你可以看,可以听,可以悟。” “但这里并不是你的归途。” 这几句话,悟空认真地听着,知道自己无法加入儒家后,悟空反倒是释然了许多。 他拱手道:“请颜回师兄指条明路!” 以他的智慧自然明白颜回话中的含义。 儒家不是自己的归途,那自然有另一个地方在等着自己。 颜回遥指西方:“西牛贺洲有一个叫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地方,那里有一位大神通者,名唤菩提祖师。” “菩提祖师?” 悟空轻声呢喃着,当他念出这个名号的时候,自觉地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欣然之意。 这种冥冥之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一种缘,虚无缥缈又真实存在。 颜回看着陷入沉思的悟空,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相信我,他会是你最好的师父。” “比夫子还好吗?” 悟空下意识看向明玉,相比于颜回口中的菩提祖师,明玉于他更像是家人。 这些天的相处让悟空对夫子、对儒家产生了由衷的信任。 颜回的回答几乎没有迟疑:“比夫子还好。” 他说的是实话。 至少现在是。 颜回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悟空不疑有他。 “那颜回师兄,我还可以再待一段时间吗?” “当然可以!” 颜回笑道:“东洲距离西洲不知多少路程,凶险万分,难道你打算这么过去?” “颜回师兄的意思是?”悟空眼前一亮。 “我能有什么意思?” 颜回摊摊手:“我不过是想跟你说多学点我们儒家的礼仪而已。” “只要你把儒家的礼仪学到位了,保证能让别人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 “是嘛?” 悟空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 儒家的礼仪,这一路上他真没少见! “巨子!” “夫子!” 饭食吃着吃着,墨家禽滑厘、儒家子路几乎同时站了出来。 紧接着两方弟子哗啦啦站起来一大片。 他们相互之间大眼瞪小眼,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嘭 这时,作为东道主的许行拍案而起。 “闹什么闹?” “闹什么闹?” “谁再闹,今天没饭吃!” 许行说话间,万丈毫光闪烁,地书无风自动,照显大地之山川河岳、四海万方。 一条条地脉发出龙吟,三山五岳、无限锦绣变化万千。 无边法则之力震荡,空间崩溃,灵气暴动,犹似世界毁灭。 镇元大仙这一发威,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令两家弟子噤若寒蝉。 他神色不善地盯着禽滑厘,咧着一嘴白牙,语气森然:“饭不好吃?” 禽滑厘感受到了恐怖的杀意降临到自己身上,他打了个寒噤,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好吃,好吃!” 许行又看向率先站出来的子路,又阴着脸问道:“菜不合你胃口?” “合!很合胃口!” 许行吃人的目光注视下,子路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笑了笑:“许子,您别生气!” “要我不生气?” “可以啊!” 他看了看左右边,厉声喝道:“都给我坐下!” 众弟子哗啦啦坐下。 “吃饭!” 众弟子不敢多嘴,闷头吃饭。 论道有的是机会,但镇元大仙的美食错过这次就没有下次了。 许行见大家都老实干饭。 他的脸上这才重新浮现了笑容:“这才对嘛!” 好好当一个干饭人不香吗? 非要争来争去? “来,坐坐坐!” 墨子笑呵呵地拉着许行,“年轻人嘛,活动活动很正常!” “不用管!” “没错。” 明玉端端正正地坐着,拿着手戟认认真真地割肉,随后将薄如蝉翼的肉片放着嘴里,细细品味着,一脸享受地说道:“道友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啊!” “不枉我带着弟子们走这一趟。” 许行脸上洋溢着笑容:“道友喜欢的话,完全可以常来!” “鲁国与楚国也不远!” “是不远。”明玉点点头,他将餐具放下,优雅地擦了擦嘴,笑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案!” “什么方案?”许行问。 明玉说:“与其跑来跑去,不如咱们做个邻居。” 许行愣了下,旋即欢喜:“你要留在楚国讲学?” “非也!”明玉摇了摇头,他说:“我想的是,道友跟我走!” “跟你走?” 明玉颔首:“不仅是道友,还有师伯。” “在‘诸子论战’之后,不如都跟我走,如何?” “我?” 墨子也看了过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明玉,直觉与经验告诉他,这事儿不简单。 明玉的话证实了墨子的猜测:“我预计在社稷山扩建学宫,容纳诸子百家之学于其内,届时请百家先生来学宫着书立说,教书授课,不知师伯意下如何?” “建立容纳诸子百家的学宫?” 墨子剑眉微翘,他若有所思点点头:“有意思!” 许行则是指着明玉,笑道:“你这是打算学道祖?” 昔日道祖鸿钧以紫霄宫迎三千红尘客,今日明玉预备效仿道祖,把他们这些诸子“一网打尽”么? “道友觉得怎样?” 明玉对此不置可否,他看着被镇元子训得连大气不敢喘的一众弟子,笑道:“道友若是来学宫当教习先生,一定很受欢迎。” 许行想了想,轻轻颔首:“倒也不是不行。” 蔡国。 扁鹊第三次主动来找蔡桓公瞧病。 蔡桓公很不高兴:“都跟你说了,我没病!” 扁鹊带着怜悯的眼神打量了几眼蔡桓公,他摇摇头:“你的病已经越来越重,如今已深入肠胃,再不治就来不及了。” 蔡桓公脸一黑。 “我的身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都说了我没病!” 本着医家济世救人的准则,扁鹊还是打算劝一劝。 可还没张口,蔡桓公就拂袖而起:“先生请回吧!” “寡人真没病!” 扁鹊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直到扁鹊走了很远,蔡桓公面色稍霁,他不无深意地对左右侍卫说:“这些医家就是喜欢给没病的人治‘病’,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本领。” 十日之后。 扁鹊背着药囊再度入宫。 蔡桓公见了扁鹊,脸色霎时不悦,只等着对方来劝自己治病,再一口回绝他。 然而,这次他远远望见蔡桓公,拔腿就跑。 蔡桓公疑惑了。 他望着扁鹊健步如飞的背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桓公对侍卫说:“追上去问问。” 侍卫应喏而去。 不久,侍卫回来了。 “先生说了什么?” 桓公见对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他于是说道:“说吧,无论先生说了什么,我都赦你无罪!” 侍卫这才开口,模仿扁鹊的语气说道:“君上病入骨髓!” “没救了。” “等死吧!” “告辞!” 桓公听完,脸都绿了。 但他此时依旧认为扁鹊在吓唬自己。 一路溜到住所的扁鹊,朝院落中有些天然呆的女孩招了招手:“灵儿,这蔡国不能待了,咱们走!” “哦,好!” 灵儿应道,挥手之间霞光纷纷,院落中的药材、书籍装入了背篓中。 “师尊,咱们去哪?”灵儿晶亮的眸子闪着光芒,她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不给桓公治病了吗?” “治不了,仁至义尽了。”扁鹊摇摇头,然后随手指了指舆图上的地方:“咱们接下来得去一趟秦国!” “秦国?” “对!咱们去找白起道友!” 扁鹊点点头:“我想好了,这次‘诸子论战’跟兵家一起去!” “他们负责打打杀杀,咱们负责救死扶伤!” “做个随行军医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这个计划怎么样?” 扁鹊双手叉腰,为自己的智慧点了个赞。 “都听师尊的!”灵儿轻轻颔首,她对于扁鹊的决定并没有什么意见。 “那就这么办!” 扁鹊大手一挥,神农药鼎飞出,虚空有三百六十五株灵药沉浮,流光溢彩,气象万千。 “走!” 扁鹊带着徒弟悄无声息破开蔡国国运封锁,跨境而走。 五日后,蔡桓公感觉全身都疼,惊慌不已的他赶紧找人去抓扁鹊回来给他治病。 可此时的扁鹊已经到了秦国。 而且,扁鹊在白起家门外还见到了一个熟人。 “公孙兄,公孙兄,出来接客啦!” 名家家主公孙龙的嘹亮嗓门,开启了武安君白起并不美好的一天。 “你还敢来秦国?” 寒光一闪,游熙剑架在了公孙龙的脖子上,白起沉着脸走出门来,岳峙渊渟的身影令四方的氛围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公孙龙。 “秦国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为何不敢来?” 公孙龙一脸淡定地与白起对视,他两指夹住游熙剑,将其拨开:“再说了,你姓公孙,我也姓公孙,都是一家人嘛!说什么两家话?!” “而且我这来都来了,公孙兄难道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据我所知,以刀剑相向,并将人拒之门外,不是秦国的待客之道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让人笑话了。” 公孙龙一边说着,一边朝扁鹊师徒挤眉弄眼。 锵 白起收剑入鞘,他先是朝扁鹊师徒点头示意,然后睨视公孙龙:“道友果然不愧名家家主之名!” 面对白起的反唇相讥,公孙龙也不恼。 他转身看向灵儿,笑容满面:“小灵儿,好久不见啊!” “冥河前辈,好久不见!”灵儿还是冥河印象中的乖乖女模样,一见到冥河她也是高兴地回礼。 “哎呀,什么前辈不前辈的!” 公孙龙连连摆手,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卷经书递了过去:“给,这是我名家的专着!有空可以好好看看。” “诡辩狡诈之言,有何可观?” 白起颇为不屑地开口,随手将自己写的兵书给了灵儿一份。 公孙龙笑道:“你个杀才,将兵书交给医者,这是何道理?” “我是杀才?” “那你是什么?” 白起撇撇嘴,堂堂洪荒杀神,不好好混他们兵家这碗饭,居然去名家开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