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大礼堂。 工人们来了一拨又一拨，不光工人，还有干部，到了下午时候，甚至连职工家属们，都惊动了，一股脑跑过来。 有的中午抽空回了趟家，把媳妇还有爸妈都特地带进厂，就为了看看交的钱，换来的房子，长啥模样，颇有一点后世，买房时让亲戚朋友都过来参谋参谋的样子。 谁都不能免俗，就连保卫科李学文李科长的父母，还有姥姥姥爷，包括媳妇，一大家子都来了。 不光看的李学文那套大一点的两居室，还有李学武那套分期付款的小一点的一居室，都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遍。 他姥爷还拿笔专门拿笔，把几个房间尺寸都记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回去趁着空闲，把家具给打了。 不少人家都是这么打算的，集资的钱，还是不少的，特别是对四级以下的工人来说，抽空买点木料，找找木工作坊的师傅们，花不了几个钱。 “不是，这是哪单位的领导？” “不知道，没看几个科长都来了，看那讨好的笑容，估计是哪里的领导，申老总一会儿搞不好也得过来！” 带着爸妈来的李学文，此时也不能免俗，保卫科维持秩序的人提前在他耳旁提醒后，他也迎了上去。 不光李学文，今天的物资科的老刘，宣传科的老秦，包括厂办的副主任小刘，都迎了上去，和粮食口的领导，一个个握手。 “欢迎，欢迎参观轧钢厂！” “你们这，挺热闹的嘛，这阵仗，集资的家属房，看来挺受欢迎嘛！” 粮食口的大领导，看着礼堂内热热闹闹的景象，不由为之惊叹，集资房，是红星轧钢厂率先搞的，上面没有反对，不知道是不是想试试，把这当做试点。 现在等靠要还是主流，等国家建房，靠组织分房，要单位给房，说实话，国家也有压力，组织为难，许多单位都挤破头都想建，却都苦于没资金。 没想到轧钢厂开了这个头，看样子，还挺不错，只要参与的人多，房子，也不是建不起来，光等上面拨款，确实有点难度。 这样厂里出一部分，职工出一部分，给组织上就解决了一个大包袱。 不得不说，这个年轻的副厂长，还是有两把刷子，哪怕是公私合营，都被他经营的风生水起。 “是不错，我们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反响，领导稍等一下，我这边跟我们总工联系一下，我们厂长学习去了，目前厂里他负责！” 刘光齐从李学文那打听到，来的人是什么单位的后，陪着笑脸，带着这些人参观了起来。 “不用，我们就是来看看，随便了解一下，说实话，这种建房分房方式，在京城，是你们首创，咱们单位部门，可是也得看看，学习学习！” 排着的队伍，自觉的往两边散开，不是轧钢厂的职工们没意见，而是这帮后来的领导们，架势确实足，让人不自觉的就让开了。 谁知道来的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又不知道级别，连几个科长级别的都恭恭敬敬，工人只是憨厚一些，但不代表他们看不出形势。 “领导谬赞了，要说首先的话，还是铁路老大哥率先开了这个头，我们厂长也是查阅了相关资料，加上职工们对于家属房的反响剧烈，所以才推行开来！” 出头的椽子，李峰可不愿意当，不论是跟干部开会时，还是和职工们开大会时，都强调了这一点，刘光齐也是领悟到了，对外的解释，也是拿出了李峰的话术。 要找问题，要纠结，你们先去跟铁老大掰手腕去，我们轧钢厂，是摸着他们过河，虽然他们没搞保障房和集资房一同在一起。 “刘副主任，太谦虚了，听说你们起的名字叫经济适用房，这个名字很好听，要经济，且使用，能得到绝大部门群众的满意，呦，这就是小区的沙什么模型是吧，挺不错！” 粮食口的大领导，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上了典礼台，其实进门，他的注意力就在上面了。 工地上，只能以平视的角度，有些地方还有遮挡，而沙盘就不同了，一栋栋木制的小楼耸立在上面，甭提多洋气了，上帝视角么！ “沙盘，对，这也是我们厂长要求做的，考虑到职工们都交了钱，还得等房子下来，为了安抚好大家，安心工作，就把这东西，给做出来了！” “不错，不错，很有想法，干部的工作，就是让职工们满意，怪不得你们的副厂长，年纪轻轻，就能挑上担子，你们也都来看看，学习学习人家！” 都不用自个领导提醒，跟在屁股后面，一溜烟的粮食单位的干部们，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谁还想着什么学习不学习，先找到自家房子在哪位置再说，对于精巧的模型，简直是叹为观止，以后小区从哪里进，主路在哪里，一目了然。 楚恒的姐姐，带着弟妹，此时都开始研究，自己家位置在哪了。 “哝，那里，五号楼，你姐夫说了一楼好，一楼带院子，我跟他说就要一楼！” 楚恒的大姐，毫不避讳，手指在沙盘上指指点点，带着怀着身子的弟妹，十分显摆的说道。 相比于轧钢厂的职工们还得花钱，他们可是不用花钱，单位自己内部分的，整栋楼里，一楼的价格是最高的，能拿到一楼，还是楚恒出了大力，没有和李峰战友的这层身份，他姐夫估计都不好搞。 “啊，姐，你说这么大事儿，恒子，咋，咋一直都不跟我说呢？” 哪怕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真当看到这么大的小区，其中自家还有一套房子的时候，小倪同志轻咬着嘴唇，嗔怪看了一眼，那边正在看户型的爱人。 不是他姐今天告诉她，不知道能被这个死鬼瞒到什么时候。 “咱们就这几栋楼，不够分，这事儿别说出去，该知道的就知道，不知道的，就不知道，咱们可不是轧钢厂，人家都得职工花钱买的！” 讲到了这里，楚恒的姐姐这才谨慎了许多，不是暗示，已经约等于明示给弟妹了。 “啊？” 倪妹子这下，真的是大吃一惊，仔细看看，粮食口的楼，确实没多少，而且，还被围墙隔开了，大头，还是人家轧钢厂那边的。 “来来来，妹子，过来，看看，咱以后的小屋，就长这样！” “这边是南边，那边是北边，进门这里是厅，这边是厨房……！” 相比于粮食系统的人在那大惊小怪，一会儿惊讶一声，一会儿惊叹一声，轧钢厂的人，无疑是要淡定多了。 这是他们副厂长搞出来的，他们惊讶什么，少见多怪么，副厂长的脑子，本来就跟一般人不同，那聪明劲儿，职工们打心眼里自发的骄傲。 粮食口大领导，此时也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一旁，楚恒的姐夫，陪在边上，听着轧钢厂干部的讲解，连连点头。 “冒昧问一声，你们厂里集资的情况怎么样了？” 收到了领导的眼神，楚恒的姐夫，立马问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轧钢厂家属区太大了，简直堪比另一个模板的部队大院了，领导怀疑，光凭轧钢厂自己，能不能一个单位吃下三百亩地。 如果，吃不下，那合作，是不是代表着可以深入一些，毕竟代建的几栋楼，放到京城粮食系统里，那也是“僧多粥少”，完全不够。 如果是厂里的高级领导，负责人，一听这个问题，就能闻弦而知雅意，刘光齐毕竟年轻嘛，找他打听，后面才方便沟通。 “目前来看，还是比较理想的，正常的楼层，一期项目已经集资结束了，还有部分贵的一楼，以及高一点的五楼，还有顶楼六楼比较富余，很多职工，宁愿等二期！” 刘光齐没听出来深处的意思，还以为人家真的想学习轧钢厂的这个模式，把当前碰到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果然，大领导顿时眼眸中闪烁过一缕光芒，跟楚恒的姐夫对视了一眼，就那么一秒钟，其中蕴含的意思可就多了。 “哦，那也不能一直拖下去，等拿房的时候，都空着吧，这会不会耽误后面的进度？” 楚恒的姐夫，看着刘光齐从物资科那边取来的房号，看着上面没划线的部分，心思跟着动了。 一楼，贵，没人要，对他们单位来说，贵压根就不算事，至于楼层高点的，内部哪怕五楼六楼都抢的快打破脑袋了，这要是能把这一批轧钢厂没人要的房源拿到手，内部的关系户们估计还得感谢他呢！ “六楼只能降一些价格，今天来看，效果应该有，过两天就能知道了！” 刘光齐苦笑一声，物资科的老刘，今天都亲自撸袖子下场了，再没效果，只能等了，就不信拿房的时候，还能空着。 “好，谢谢，谢谢，麻烦你了，刘副主任，我们再看看，你们忙你们的，不能耽误你们工作！” 粮食系统的大领导，用力拍了拍楚恒姐夫的肩膀，目光看了一眼刘光齐拿走的那个本本，至于想表达的意思，俨然在这里面了。 “楚恒，楚恒，先别看了，抓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