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面敲锣打鼓的时候,宫外其实也没闲着。 顾左一直筹备的就是让不夜城近期开业。 为此少府联合了所有进驻不夜城的商家开展酬宾活动。 而且就在大婚的今夜,这里没有宵禁,要实现真正的不夜城! 所以当其他官员已经回家的时候, 少府自他而下,锦衣卫自毛语文之下,尚有数百人坚守在这附近。 宫里面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的升起, 宫外也凑热闹放个小些的。 不夜城之中,沿街的灯笼数不胜数,酒楼、客栈、园子、赌坊、小吃、杂技……各式各样的商店在这个夜晚迸发出了热情。 最为开心的便是像丁礼泉那样的人,刚刚中了进士,手里又有些银钱,到了百花园便是左右各一个姑娘,不停的喝着小酒。 而园子里也不少弹奏曲琴的,一时之间,靡靡之音接连不断,当真是人间乐土。 “梅兄,梅兄……”丁礼泉喝到半道儿又去和梅怀古勾肩搭背,“你看那边,你看那边,” 梅怀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是一楼那里,进了一个人,而且是前两天在悦庄笑丁礼泉是三甲的人。 “这就是自命正人君子之人,嘴巴里都是仁义道德,到了晚上,不还是和咱们一样来逛园子?” 梅怀古见到此景也忍不住发笑,“可笑之人。” “可笑之人,那咱就好好笑。” 噗!噗! 不夜城内,不知何处升起两片绚丽的烟花,烟花的光芒照在街头百姓的脸上,映出许多欢乐。 “繁华盛景,当真令人心醉。” 顾左一转身,发现是户部尚书韩文和刑部尚书闵珪, 这两位是他的老前辈了,对他助益良多, “大司徒、大司寇,你们怎么来了?” 这里是一处高地,今晚开业,什么篓子都不能出,顾左睡不着就在这楼上一直看着下面。 至于韩文、闵珪,他们一路上来,应该没有人敢真的拦下。 “不夜城从营造到今日也一年多的时间了,陛下筹谋甚久,今晚我们又怎能不来看看?” 闵珪也走到栏杆处往下看, 入眼是灯火辉煌、是人山人海、是刚刚所说的繁华盛景…… “若有善于作画之人就好了。” 韩文与他已有默契,马上就想到了,“朝瑛是要我大明的一副清明上河图。” “不,不。不叫清明上河图,就叫不夜城。”话到最后还强调了几分。 顾左说:“这有何难?我少府之中就有画中高手,这便召人遣来就是。” “能行?” “有何不行?” 顾左大包大揽下来,而且立马吩咐人去把宋横的堂弟宋越给叫来。京师规划图就是他所作,后来又陆陆续续画了一些局部的图,熟能生巧。 现如今至少在生活写实上,他的画工算是有些火候的了。 “成画以后,礼卿可将之呈于陛下。”韩文捋着胡须这么建议道。 这其实也是帮顾左。 皇帝最在意的就是百姓民生,能看到此画自然欢喜。 “好。下官这里谢过。” “我们之间何须多言?” 韩文心说,将来有一天,这条命说不定还得指望眼前的人呢。 …… …… 清晨时分。 朱厚照的太监的叫唤声中醒来,冬天昼短夜长,外边儿还有些黑着呢。 但他也不能够再睡了。 按照规矩他得带着自己刚过门儿的媳妇去拜见老母亲去。 而且严格来说,皇帝的大婚之仪到这里并不是算结束。 婚后第二天,皇帝皇后要穿礼服去拜见太后; 第三天,皇帝要穿冕服,皇后仍穿礼服再去拜见太后,并且行八拜大礼; 第四天,皇帝需要穿衮冕到华盖殿,亲王拜八次,负责婚礼的官员拜五次,然后到奉天殿,由文武官员上贺表,行庆贺大礼; 第五天,皇帝皇后要行“盥馈礼”。到这里,就算是正式结束了。 唯一让朱厚照觉得安慰的是,除了皇后,他另外娶得三人不必再一一走一遍这个流程。 就像民间纳妾,弄个小轿子抬进来就是的。 宫里么,下一道旨意给封个名号就成。 嘉靖皇帝曾经一次性招了9个妃嫔入宫,这是有名号的,没名号的更多。 朱厚照这里,除了皇后夏氏, 还有妃嫔陈氏、沉氏,以及那位亦不剌的四女儿如其其格。 陈氏封为贤妃,沉氏封为淑妃,如其其格封为顺妃。 朱元章在宫里面是严格定了妃子的次序的,皇后最大,之后则是皇贵妃、贵妃、妃、嫔,再往后就是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等。 说起来,怀笑和怀颜因为身怀龙种,立有大功,所以贵人的名号应该再戴不了多久了。先前因为是小产,所以动作保守了些,以免再有变故。 实际上若真的生下皇子,那么升为昭仪、婕妤都有可能。 就眼下来说,朱厚照起床再去慈宁宫,属于大婚的一部分,所以三位妃子都不会参与,她们会由专人领到宫内,安排住下。 虽然说少了些操劳,但也少了夏氏所拥有的温存。 外面的声音不仅叫醒了皇帝,也叫醒了她,眼看皇帝在自己之前醒过来,她有些‘吓坏’,连忙说:“陛下恕罪,臣妾这就伺候您更衣!” “诶?不急。”朱厚照把玉人搂在怀里,“虽然时间很紧张,但是我们耽误一会会儿还是没问题的,雅儿不要动,让朕抱一会儿。” 搭在他腋下的温润小手先是回弹式的不敢触碰,过后才慢慢的落下。 睡着了尚不觉得,此时醒了,夏氏只觉得很是害羞。 不管名分多么充分、流程多么完备,抱着她的男人毕竟是刚刚认识不久的人。 可眼下已经是赤身裸怀,甚至他的那只手还搭在后背往下凸起的地方。 耳边是热热的喘气声,热流像是可以致人发麻,弄得她全身都有些痒痒的。 “陛……陛下……?” “嗯?怎么了?” “是不是……该起身了?” 朱厚照睁开眼睛,他胳膊上就是那张精致如凋刻一般的容颜。 其实,昨天晚上并没有发生那件事。 一来他从天黑干到天黑,真的太累了,但累从来不是理由,有时候有些东西是可以忘记疲惫的,最主要还是怀里的人一碰就发抖,同时又太过正经,仿佛忍得很厉害的模样。 这种反应…… 再加上某个瞬间他忽然想到人家才十六…… 于是一瞬间便如一盆冷水浇在心头。 算了…… 而对于夏氏来说,她虽然不算特别懂,但是流程没有全部走完,那总是知道的。毕竟和教得不一样。 因而心里头始终略微有些担忧,害怕皇帝对她有所不满。 实际上……当然是没有。 而且朱厚照看着她早晨时素面朝天的清纯之感,心思又开始坏了,竟忍不住靠过去,在她的软唇之上啄了一口。 夏氏睁大了眼睛,微微缩了下头,有些惊羞。 “皇后,昨晚有些话朕没来得及说。便今早说吧。” “……是,臣妾听着。” “朕这个人呢,说规矩大,也大,说规矩小,其实也小。你在后宫之中,又是后宫之首,所要紧的不过两条。其一,管理好后宫,朕还不知你性子如何,但总之不要太软弱,要镇得住人,否则对你对旁人都不好。反正万事有朕,你只要持身正、讲道理,朕不会不维护你这个皇后。 其二,管理好娘家人。与前一点相比,后一点儿反而更难。你身为人女,总要敬一些孝道,甚至还有哥哥弟弟、姐姐妹妹要照顾。但照朝廷的规矩,他们都是皇亲国戚了,无论哪方面都不会很差。朕也会待他们如家人。就有一点,不可以仗着女儿在宫里当皇后便欺男霸女、横向乡里。” 重话,只说最后的一个小短句。 多余的不讲,今日是大喜。 而且懂得不用讲,不懂的,总归是要用事情来教育。 夏氏还是第一次听到皇帝讲这么长的话,“陛下教诲,臣妾都记下了。一是当好皇后,二是当好女儿。” “当初知道你有读书,现在看来果真有几分聪慧。好了,伺候朕更衣吧。” “好。” 现在应该叫夏皇后了。 夏皇后并不高挑,皇室选人,不会选像竹竿子一样的人,但也不会太矮,否则没有气势。基本上比朱厚照矮大半个头,而且身形不胖不瘦,两人站在一起,感觉就很搭。 屋外面的宫女也全都进来,漱口、净面、穿衣…… 去慈宁宫的路上, 朱厚照说:“似这样的礼节,大约还要有几日,等之后,皇后便可以歇着了。” “陛下操劳国事,臣妾又哪敢有暂歇之念?” 朱厚照只得笑笑, 想要叫皇后放下那端着的劲儿,估计要一段时间呢。 到了慈宁宫,先是拜见, 随后张太后拉着夏氏说了几句, 大体上就是如何当皇后,以及尽快生皇子。 皇后所生,只要是儿子,那不管永寿宫是什么情况,嫡长子都只会在这里。 其他的便是一些家常。 朱厚照没什么要说的,他自在的多,所以胃口就好,光顾着在慈宁宫吃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离开,返回坤宁宫,因为身穿礼服,很不方便,所以回去第一样事就是换回常服。 朱厚照抬着胳膊,让人整理,并问刘瑾:“去乾清宫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他已经大约三天没有管过正事儿了。 结果刘瑾回来复命说:“启禀陛下,侍从室并没有人递条子。想来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没什么大事儿。” 这倒不是真的,大概是臣子也知道皇帝正在行大婚礼之间,若没实在要紧事,就不来打扰了。 实际上,正德元年已经接近末尾。要说最大的事,其实就是大婚本身。 但正德二年,就不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