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 太子驾这次再出宫,比前两次排场更大,锦衣持刀、五步一人,一路过桥至学宫外时,车马才停了下来。 刘瑾在马车外,“殿下,到了。” “到了?叫张天瑞出来。” 刘太监马上明白了,不过也不及他嘱咐人进去喊,张天瑞自己已经领了一帮工匠在门口排排下跪。 “臣张天瑞,参见太子殿下!” 以往这里是喧闹之所,但此刻除了张天瑞这声叫喊,则安静许多,只有吐绿的老树叶随风沙沙作响。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要入夏了。 朱厚照从马车里掀帘而出,他一身圆领红钗龙服,标准的太子服饰,腰间系着玉带,自信而威风。 他是后世灵魂,不是讲究人。 但,皇室威信降低,以至于弘治开口都要叫他躲上几分,真是可笑。不讲究是他的选择,不是不能讲究。 今天车马就这样出来了,又能如何? “该干活儿的人,都去干活儿。你陪着本宫就可以了。” 张天瑞又磕了一个,“是,谨遵殿下旨意。” 于是他起身让身后出来一起见驾的人全部回去。 朱厚照就在马车上看了一眼这地方,门脸儿已经起来了,一路过来地面也是平整石砖,张天瑞说:“照殿下所说,臣分几期建设,后续再行扩大,便是想早日投用,现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总归是见到了成果。” “既是为百姓,百姓可等不起。”朱厚照指着那空着的匾额问:“上次,本宫让你为这学宫起个名字。你可想好了?” “启禀殿下。臣以为,书院二字,恰好。” “哪里恰好?” “殿下置这所学宫乃是为天下百姓,殿下有此心,乃是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不管叫什么书院,后世人自己去填。咱们,便只叫书院。”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朱厚照算是认可了张天瑞,这个胆小的家伙和自己接触时间长了之后,终于知道脑袋……太子是不会轻易要他的,只要想明白这一节,他一个进士也是极聪明的,“张天瑞,你这个想法好。” “谢殿下赞誉。” 随着太子往前走,张天瑞也换了个方向俯身跟随。 他现在也算得意之人了, 原本一个中允官,如今却能被太子得用, 真叫时来天地皆同力。 京里那些同僚,哪怕不在嘴上说艳羡,但心里头也要有几分酸味。 入内之后是一座大讲堂,讲堂两边通透,里面设了屏风,过去即可出屋,随后一片开阔,左右两边各有偏房。 形容起来可一说是没什么建筑美感,但这是太子的要求。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里要出不来什么有用的思想,那么建得越是豪华,越是浪费民力。搞成个阿房宫,国家都能亡了。 要是能有思想、高人降世,再普通也会变得不普通。 “张天瑞,你没有什么谏言要对本宫说吗?”朱厚照边走边看,还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张天瑞听着奇怪,但还是摇头,“臣愚钝,并无一言一策以献殿下。” 太子听完反而开心了起来,“那看来,他们没有说服你。” ! “殿下恕罪!”可怜这位张大人,又是给吓了一跳,急忙跪下。 便是因为太子这话,就表明他知道自己与京里反对东宫建造学宫的官员有接触。 “起来。”朱厚照抬了抬手,“你一个六品官说是东宫府臣,但到底权力不大,朝里多的是大员、要员,他们找到你,你也不能不见。” “殿下明鉴!臣官阶虽低,但从不敢忘殿下嘱托,不论如何都要建完学宫!只是……正如殿下所说……” “本宫知道,本宫知道。”朱厚笑了笑,倒是也神情轻松的说:“你可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宫可没有派人日日盯着你。之所以那样问,是你起了这名字。” 朱厚照没有和张天瑞提过仰不愧天这类事, 只能是张天瑞从其他官僚那里听到了很多反对声。所以才能投其所好,用这八个字,点中太子心思。 “殿下之英睿卓识,臣心中感佩。” 到了屋里,朱厚照坐上主位,刘瑾站身侧,张天瑞则面向他。 “……这样的话,招纳学生之事,也该有个说法。这事儿,你想过没?” “殿下,这是否有些急了?臣还需些时日……” “不急。”朱厚照摆摆手,“本宫招的是穷苦的人,不要说像这样能遮风挡雨的屋子,就是一间破庙,那都得抢。”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那么……只招学医之人?” “医学当然重要。但学医救不了天下人啊。本宫看里边儿还有个小屋,在那边设一个往圣绝学吧,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朱厚照意味深长的说:“两京一十三省没有哪一省是没有灾民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哪一天是不饿死人的。国事如此,到底应当如何,读书人要给本宫一个答桉。也就是你们说的,要为往圣继绝学。这算是分院,等王鏊回来,叫他任这个院长。至于管大夫的院长,张天瑞,你去找。” “臣遵旨!”张大人又一次跪了下来,“殿下天纵英才,实我大明江山之福!天下百姓之福!” “可惜,有些人不这么认为。但天下的理,不能都叫他们讲去。” “理当如此!”接着,张天瑞又说:“殿下,往后学宫各类事务越发增多,臣想和殿下荐一人。” “说。” “詹事府左春坊左赞善,费宏。” 费宏,成华二十三年殿试第一名,状元及第。中状元时,他不过二十岁。 这样的人,只要苦熬,按照过往经验必是出阁入相,似乎根本不必在这个时候跟随太子和文官们搞得太僵,除非他和王鏊一样,是带着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情怀的人。 所以这个人,朱厚照还需要时间确定。 “为什么荐他?” “费宏年少成名,兼有文才,娴于政理,办事练达。是不可多得的德才兼备之人。” 朱厚照想了想说:“费宏的名头本宫听过。二十岁的状元,人生何等得意啊。他是太子府属官,也身在翰林,往后升谕德、做日讲官,是前途不可限量之人,本宫虽未召见过他,但他若胸中有策,到东宫请见,亦非难事。要你荐什么?” 张天瑞心一抖,“殿下恕罪!臣只是想为殿下举贤名之臣、” “不准。这里一应事务,无论大小,全部由你负责。做好了功劳都是你的,做不好,本宫是找你还是找费宏啊?!”太子这话说得是有强压的命令意味。 这让张天瑞很是不解,……费宏不论是出身、能力、品德都没什么瑕疵,由他这个人们口中的太子红人推荐,竟然不准? 这就是考虑的角度和层次不一样。 朱厚照考虑的是,哪怕学宫只有张天瑞一个人,那也就是他累一点嘛,怎么了?但眼下这个关口,文官在酝酿对他的不满,朱厚照也不会像弘治那样,认了这些不满。朱元章、朱棣,他们哪一个认过? 不要说没错,有错都不认! 严格说起来,这也叫祖制。 所以说他要有这种姿态,以往类似费宏这种出身显赫的进士、按照常理就能熬上去的。现在? 不跟我搞好关系,你想上去?你哪怕能动一步,我都跟你姓!至于什么翰林清流、上位者眼中没有什么清流浊流。浊流太多了要治,清流太多了一样要治。 倒是那些本就有意见的大臣,见太子这样堂而皇之的出了宫,还是在安向伯上疏之后,这不就是……完全都不鸟他们吗? 收获这个消息的李东阳紧急出门请见太子,他看出了一些不妙的迹象,以往如果是弘治皇帝,这事儿好摆平,两方有一方低个头事儿就过去了, 可现在没有这个低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