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渐衰,迷离误入秋风,碧空月至。 当然了,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叫它…七月。 拨浪关卡作为西极九城的第一道防线,自古以来便享有“人造天堑”的美名。此关两面环山,地势险恶,进出一途。 最关键的是它在布防思路上并未启用时下主流的防御大阵,而是每隔百米架设一座烽火台…老办法永远都是那么好使,至少赵抚兰这种符阵大师在面对此等绝景时只能抓耳挠腮了。 绕过去呢? 拨浪断崖的主峰一直延伸到了大陆边缘,再往西走几十里就是一片荒芜的无想海滩。水路不是不能走,但人家也可以在岸边建炮,小酒喝着小菜吃着等你来送人头。 “浊世行…还能用么?”苏乘盯着远处关隘上飘扬的燃灯旗瞥眼问道。 “我有想过,但此处的恶念淤积远未达到足以一击轰塌关口的程度…单凭我自己来顶多是给人家放几个炮仗。”杨御成探手接住从树上滑落的小黑猫一把揣进怀里: “而且…这关不破要比破了好,雷行皇室跟咱们可不是一伙的,留着这玩意往这一摆多少也能让他们头疼一下。” “化整为零,分散突破呢?”祁狼颇为苦闷地挠了挠头:“好像也不太靠谱哈…” “嗯…金湍山中人水性冠绝云响,我和苏师兄有插芊步,咱们确实不至于怵这几座小小岗哨。”杨御成捏着下巴沉吟道:“人总是能想办法运过去的,但马车呢…?咱们此刻如同身坠汪洋,没了载具就像在风暴中没了船。” “挖地道呢?”卫南溪跳了出来:“我有一道锹鬼掘地令,坚土碎石皆可无声破得,而且就算他们布置了地下机关…有顾大哥帮忙的话我这边也能提前反应。” “哦?”杨御成眉头一掀:“想不到你还有这门手艺,我真是小看福祥世家了…” “哼!那是~”卫南溪不由分说拉来满脸尴尬的顾生平,颇为自豪地刮了刮鼻子:“说吧,往哪挖,挖多深,挖多远?” “从此处向西南挖,纵深最少五米,宽度要能容马车平稳通过…”杨御成眯着眼睛计算了地势接着扭过头来说道:“最短十五里起步吧。” “十五…”卫南溪眼皮一跳,沉默寡言的顾生平扶着额头悄悄叹了口气。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过你这手艺我记住了,之后应该能用上。”杨御成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接着瞧向了正在摆弄手边奇怪小发明的小桔子:“你这是准备搞什么奇招么?” “啊,不是。”小桔子慌忙停下手中活计,朝身边正在观摩学习的雪隐点了点头:“我从雪隐的震爆弹上得到了一些启发,稍微改良一下的话应该能让十米范围内的敌人暂时晕厥…没准闯关闹出乱子之后能用得上呢?” 呵呵,你小子还挺务实…还是来看看咱们这的武力担当都有什么提议吧。 “强行突破。”间宫忌抬枪拉栓,这家伙自从拿上宰牛刀之后整个人的风格都变了…这就是男人的浪漫的威力吗? 新井咲华这妮子是在三个月前…也不知怎么就漂过来的,她的流浪过程就不在此详述了。 反正不熟悉云响地势的她乱晃了半天连入海口都没逛出去,穷得浑身上下就一把小刀和一套皮甲了…还好她路见不平悍然出手,帮火锅店老板摆平了几个外地混混得以收留,这才不至于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凄惨境地。 嗯,我也不清楚老余买来的战略补给里为啥会有几套完整的忍术器具,反正现在全都落在她手里了。我还相当好心地给她配了把跟小忌忌那条是情侣款的双管短喷…“剜肉刀”srf-t2。 “暗杀守关将领,制造混乱。”她学着红眼小子的样子帅气拉栓道。 行了行了,桑原那点活计要是搁这还好使,那它就不是桑原了… “呼噜,呼噜…”小剑神似乎是在沉思剑道之奥妙,还是别打扰他了。 “要不我去制造混乱,你们趁机开溜?”一手托着阿闪一手托着陈孤环的钟水镜眨了眨眼:“反正我又不怕受伤…” “你这不跟小忍者说的是一个意…哦,对了,你听不懂桑原话。”杨御成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方法是最行不通的,需要我跟你具体解说一下为什么吗?” 钟水镜懵懂眨眼。 无论是制造混乱还是强行突围,都不过是一人之策。就算行动真的不出半点纰漏那也是捅开了马蜂窝…一辆马车这么多人,这么大的目标能在魔教根据地的层层包围之下跑出多远? 老尊师很快,也很强…但我们的敌人既有数量又有质量。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对咱们实施集中打击,只要提前设好路障拖延半刻,咱们接下来就不可能再靠载具赶路了。 还是回到先前讲过的那一点,没了马车,队伍的行进速率就会大大缩减…分散赶路的话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走得快的背着几个走得慢的…那还不如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呢。 “哦…咱们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是要在不戳破泡泡的情况下把针穿过去,是吧?”钟水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怎么可能嘛?” 杨御成叹气点头。 形容的不错,正因如此我们这些智力发育正常的闲人才会如此头疼。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我上了。”赵抚兰眉头紧皱:“我数数…刨去小动物们的话是二十六个人加上一辆车,倒也不是很…” “几条路子?”杨御成偏头问道。 “两条。”赵抚兰比了个耶:“我可以在这里架设简易传送阵,但有两个难点。首先得确认最近的大型传送阵有没有被关闭或者封堵,要不然一传过去直接撞到对头脸上不就闹笑话了?” “而且…这工程在灵气层面上的动静非常大,关内的好手不可能察觉不到…你要么想法帮我遮掩一下,要么就派人出去捣乱。这其实就跟尤利乌斯先生和御忍阁下刚才提的建议差不多,只是相较之下更保险一点而已。” “另一条呢?”杨御成抱着膀子。 “算,硬算。”赵抚兰揉了揉脑门:“我直接连人带车把咱们这一堆全算进去,找出一条可以大摇大摆从关口眼皮子底下逛进去的路。” “你…”杨御成吸了口冷气:“你的脑子是几核的?能经得起这么造么?” 精准起卦可不是什么随便说说的事,若只算一人,那水平较高的相师确实能轻松做到光天化日街上走,往来游客无人闻。但要是增加人数…那可就直接从加减法快进到次方题了。 “一个一个过呢?”雪隐抬头问道。 “每过一人,环境都会变化一次,一切都要从头起算…排队走和一起走其实没什么区别。”赵抚兰摇了摇头:“我能算得出来,也能保证不出失误…不过这一趟走完,至少接下来三个月你都得背着我走了,软件能熬硬件也顶不住。” “让你好好修行,你偏说无用。”老尊师趁机教训道:“看看,若你早早按着惜命的指示踏了虚想,哪还至于像现在这般头疼?” “前辈,容小子斗胆一言。”杨御成抱拳道:“老六要真是个刻苦性子的听话宝宝,那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陪着大伙吹风了。” “也是。”老尊师笑了笑:“时也,命也~” “算了,开头就把你整报废了,接下来的计划更难布置。”杨御成摇头否决:“实在不行就只能硬闯了,山穷水尽疑无路…娘的,就算真没路也得硬凿一条出来。” “嗯,最坏的情况不过是直接对上燃灯四罗汉和他们麾下的主力。”赵抚兰托起下巴:“来硬的虽然弊端多,但思路也宽,首先…” “咳咳。”寅虎突然干咳了一声。 杨御成反手甩出逗猫棒,十恶子如同黑色闪电般从他怀中蹿出就是一记猛扑。 “啧…你还真想把我当猫儿耍不成?”下意识跨前半步又急忙回退的寅虎皱起眉头。 “不是不是,抱歉,骨子里的服务精神突然涌出来了…”杨御成将小黑猫捏回怀中,收起逗猫棒抱拳道:“寅虎大人有何奇策?” “哎呀哎呀,不用这样。”寅虎美滋滋地甩了甩手,缓缓将目光转向正在角落里跟玛蒂尔妲激情对视的雪寻:“所以…你既然不打算借助她的力量,那为何又要将她从观霞山底下挖出来?” “什么意思?”杨御成一愣。 注意到有人看向这边的雪寻和玛蒂尔妲急忙双双别过脸去,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啊?”这回换寅虎发愣了:“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你特意带她来是干嘛的?” “呃…先前有朋友向我介绍过她,我想着他俩都是上古大拿,应该…”杨御成挠了挠脸。 多少也能充俩打手吧? “怎么了?”雪寻紧了紧衣衫缓步走来。 “你…知道她为啥叫雪寻吗?”寅虎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跟前的“凡人之子”。 “哦,对哦,她是雪寻来着!”赵抚兰与云响州一众也猛然想起了本地的古老传说。 呃…不是古人随便取了个名封着玩的吗? “到底怎么了?”雪寻跟寅虎保持着一段十分遥远的距离皱眉问道。 “我们想穿过那道关隘…”杨御成指了指远处的拨浪关卡:“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 “你们就为了这事讨论了这么半天?”雪寻随手一招,迷朦尘雾浮现纤柔掌中。 …啧。 行行行,这锅我背了。 以后再拉人入伙,一定得让他先交简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