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男?朋友??”杨御成怔在原地如遭雷击,手里的瓜子都洒了好几颗出来。 “嗯?不是么?若没有亲密关系,你这么臭屁的家伙怎么会跟其他人维持这么高频率的通信?”贺谏眨了眨眼:“为了你俩的事负责收发邮件的弟子都快跑断腿了,真是…” 这么高频率的,通信? 老子都已经与世隔绝半个年头了,通的哪门子的信?跟谁?怎么通的? 血离花眼珠一转,轻轻跳下椅子,猫着腰就准备溜出门去,结果被目光空洞的杨御成稳稳一把揪住了后脖颈子。 “哎呀,放手啦!桀桀…我这不是看你天天修行焦头烂额的腾不出时间,才好心替你回信的嘛,喔喔!恩将仇报!以大欺小!!”血离花被拎到半空连弹了好几个脑瓜崩,这才捂着脑门踢着腿骂骂咧咧地招供道。 “什么意思?所以我这半年的信都是你回的?”杨御成皱起眉头。 “嗯啊,其他杂事也是我替你办的…真是的,人家好心替你分忧换来的反而是暴力相向。四娃,我可不记得把你培养成这样的孩子了…”血离花故作委屈地嘟囔道。 我知道我那卡上的名字是谁签的了…感情您老虽然脑子看起来不怎么灵光但其实还有设计签名的天赋是吧?真是小看你了… “雪隐他们怎么样了?老六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杨御成理清了前因后果叹了口气放下血离花,他倒不是那种极其看重隐私的类型,之前在神幕阁时的个人信件也大多是雪隐代为处理的。 “五娃他们好得很呢,反正比你这边有意思多了…丑娃娃的事是你师父负责对接的,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血离花伸手指向贺谏。 贺谏端着茶壶摇了摇头。 “所以…你是怎么回的信?”杨御成揉了揉太阳穴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怎么回的信?”血离花眨了眨眼睛,接着抱起膀子挤出一副厌世脸歪着嘴压低声音念道:“啊?哦…嗯,啊对对对,所以关我屁事?拜拜了您呐,祝你生活愉快…就像这样?” 这个简直就是我本人了。 “以后我的信也拜托你了,不过至少记得给我看一眼…”杨御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一直在和谁通信啊?话说我真的认识会那么频繁回信的人吗?他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也不认识,只是看他挺喜欢你而且还挺有热情的,所以我就简单回复了一下。”血离花耸了耸肩:“我带你去看看吧,信件都在山口的收发室里存着呢。” 两人朝贺谏挥了挥手,老头子从刚才开始就没了兴致,只是简单点头以作回应。 飞仙祭办得正火热,杨御成戴上伪装直接拿着掌门手谕狐假虎威地甩出了掌门特权,开通密道悠哉悠哉地逛到了山门口。 山门之内即为宗门领地,不过各山负责收发邮件货物的机构都比较特殊。 毕竟有些大件不可能耗费宗内人力下山去取,山内性情各异的弟子们也会不时会订购一些…嗯,极难形容的怪东西过来。 故此,这地界基本是个人就能上来,有运包裹的货郎,有来送热菜的弟子家属…当然也有心怀歹意妄图不轨的神秘人。 各山称呼不同,但这个部门通常都是由宗内弟子结成队伍轮流值守,特殊时期也会有长老前来坐镇…修行界的看门保安可是高危职业。 然而,插芊山历来只会派一人驻扎于此。 “小黎,奶奶我又来啦!”蹦蹦跳跳的血离花以极为标准且华丽的回旋踢一脚踹开收发室的大门,里面坐着个累到面无血色的青年弟子。 那人先是挤出微笑冲血离花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随行前来的杨御成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其中关联。 “喔,你就是杨师弟,对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传笺弟子黎寻臻。”他微笑着敬了个礼,接着起身开始招呼两人。 难怪了,这家伙是虚想境界啊… “掌门弟子杨御成,见过黎师兄。真的麻烦你了,我…哎…”杨御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事闹的… “没事没事,你把我当成思念的邮递员就可以了,能见证如此炽热的情感也正是我喜欢做这项工作的原因。”黎寻臻脸上的笑容宛若冬日暖阳一般散发着神圣的光辉,他端着热腾腾的奶茶壶与焦糖块十分自然地摆到桌上,血离花也宛若执行军事化流程一般相当熟络地大吃大喝了起来。 我就说你这老太婆怎么会主动揽下这份活计呢,感情是有好东西可以随便吃是吧。 “不过…杨师弟,我倒是不怕麻烦,只是收发室内能存储的邮件有限,管理起来也颇耗精力。”黎寻臻疲惫地挠了挠脸:“主要是我没办法一直盯着,山里那些飞猿,步鹊之类的小东西都很喜欢纸墨的香气,稍一不注意它们就会钻进来损毁信件,而且还机灵得很…” 真是麻烦你了,真的。 言语间杨御成左右环视一圈,这座木制小楼分为三层,其中隐有阵法假设的痕迹。一楼是黎师兄的办公室,二层应该是供他休息的起居室,这么分析的话三层大概就是临时仓库了。 此时别说楼上,就连入口这层能摆东西的位置都堆满了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浅黄信封,颇有一股即将爆仓的趋势,看来插芊山中的修行者们跟外界的交流还是挺丰富的。 每天为了保护这些信件跟那些精明的山中小兽打攻防战,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你如果得空的话最好还是带一些回去,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信文,弄破了多可惜呢…” “好的,我现在就带回去,全带回去。”杨御成赶忙点头指着血离花继续说道:“以后再来信的话就让这家伙直接给我带过来吧…虽然我也不太能确定会不会还有“以后”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一口气全带回去的话…”黎师兄先是开心地笑了笑,接着莫名浮出了略显担忧的表情:“这样,我先把你家人寄来的那一部分取来,剩下的你看情况再考虑吧?” 杨御成有些不理解他言语中所蕴含的深意,只是乖巧懵懂地点了点头。 很快,黎师兄便拎了一沓用红绳系好,大概臂长程度高的信件过来。是雪隐跟拉结他们寄来的,两周通信一次,这倒也符合老五的习惯。 “嗯,囤了六个月的信确实够多的…真的麻烦你了,黎师兄。告诉我其他的在哪吧,我自己去取。”杨御成插着腰简单翻了翻那些封面上写着“致大山主贺谏”的家信,心情好了不少。 “啊?在哪?”黎师兄眨了眨眼。 “呃…怎么了吗?”杨御成不解其意。 “这些全都是啊。”黎师兄愣愣地用手指扫了周围一圈:“二楼和三楼也全都是,你要是想一口气带走的话我就去帮你搬下来,再联系山里运辆板车,可能还得搞匹马,后山可不近呢…” 全都是?什么全都是? 杨御成干巴巴地眨了两下眼皮,机械性地顺着黎师兄的指尖环绕了一圈。 “全都是?”杨御成望着那多如繁星,整齐码好却颇有撑爆小楼气势的如山信件。 “全都是。”黎师兄再次确认道。 杨御成偏头瞧了瞧正旁若无人大快朵颐的血离花,逐渐陷入了对人生意义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