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养伤，徐永把“蒙面者的独白”专辑里的歌曲仔细梳理一遍。秦胖子没有消息，歌王老张变得有点烦躁，拿到徐永新整理的几首歌后，他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担心打扰徐永休息，歌王老张拿着歌词走了。张龙忙完双河村的事，拉来满满一车新鲜鸡蛋，给各家客户供货，收回了几笔款，高兴得走路都哼着小曲。 徐永去了一趟星光大厦，侯颖依然笑得灿烂，却没见到芳姐。徐永提出告辞，却被侯颖拦住，原来芳姐早有交待，一是股票账户里转进去的钱是徐永的酬劳，必须拿着；二是请徐永尽快选股，继续投资。 侯颖办事很利索，直接把徐永请到电脑旁，请他指点迷津。徐永一阵头大，自己根本不知道该选哪些股，又怎么去指点别人？ 足足花了半天时间，徐永利用上一世积累下来的一些炒股知识，选定了三只股票。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注意观察股票动向，万一形势不好及时处理。 事情一件件地处理，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周末。1993年还没有实行大小周，也没有实行五天工作制，一周只有星期天休息。周六晚上，贾欣婷背着书包，一路小跑来到山河农贸公司。 “徐永，你还不知道吧，明天罗老师要去你家！” “好端端的去我家干啥？不是要跟我爸妈告状吧？”徐永有点纳闷。 “明天你就知道了，我回家了，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前后耽误了我一个小时！”贾欣婷见徐永的脚已经消肿，说话的语气轻松了很多。 “欣婷，这周你别回家了，跟我去双河村吧。如果罗老师告状，你给我当个证人，我爸妈相信你说的话。”天黑得越来越早，一个女孩独自骑车回甲峪村，徐永有点担心，便提出一个有点过分的请求。 “好吧，那我这周就先不回家，替你去当说客。你仔细想想，最近到底干了多少坏事，提前准备好辩解的理由……”在徐永面前，贾欣婷有点唠叨。 张龙开着皮卡车送两人回家。贾欣婷突发奇想，非得坐在车斗里，没办法，徐永只好陪着她。张龙在车上铺了垫子，贾欣婷高兴地坐上去，招呼徐永坐在她身边。 九月的秋风里带着凉意，车走到半路，贾欣婷打起来了喷嚏。 “咱们回车里吧，别冻感冒了。”徐永提出了合理建议，可惜贾欣婷不接纳。 “不行，坐这里多浪漫！我身体很好，不会感冒，倒是你这个伤员，如果撑不住，赶紧去和张龙一起坐。” 没办法，徐永只好继续陪着贾欣婷。随着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天边，温度再次下降。徐永叹了口气，轻轻揽住贾欣婷的肩头，用体温为她取暖。 贾欣婷瞪了徐永一眼，却没有挣脱的意思：“徐永，你跟我说实话，若曦和我谁更好？” “当然是你更好，曹若曦才不会陪我坐车斗里回家。”徐永毫不犹豫地回答。 “就知道你会说谎！我偷偷比较过很多次，无论是长相、家世，还是学习成绩、人缘，我都比不上若曦。”贾欣婷声音有点低沉。 “只有肤浅的人，才会看那些外在的东西，我更看重一个人的内心。”内心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说都行，被徐永拿过来当理由。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帮你作证，如果换了若曦在这里，你说得比现在还好听！”说完这句话，贾欣婷把头别过去，似乎生了气，不再理徐永。 皮卡车驶入双河村的瞬间，贾欣婷就挣脱徐永的怀抱，挪到了垫子另一端。徐永心中暗笑，这个小姑娘想得还挺周到。 没等徐永进门，听到声音的徐国瑞两口子迎了出来。 “小永，你没事吧？你姐说你崴脚了，还疼不疼？”孙桂英几步来到徐永身边，拉起他的裤腿，查看脚踝的情况。 “没什么事了，妈，我饿，晚饭做好了吗？”徐永急忙岔开话题。 “都准备好了，你和欣婷洗把脸，歇会儿就吃饭！”孙桂英检查过儿子的情况，长出一口气，又亲热地拉起贾欣婷的手，把她让进院子。 张龙着急去见周彩霞和小依，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饭菜上桌，一盆香喷喷的红烧肉摆在正中，旁边摆着两凉两热四个菜，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孙桂英先给贾欣婷盛饭、夹菜，然后才轮到徐永，至于徐国瑞，则自觉得给妻子盛好饭，最后才把自己碗里填满。 “我姐咋不回来吃饭？”徐永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混不清地问道。 “她整天忙得四脚朝天，哪有时间好好吃饭？你回头劝劝你姐，别让她这么拼命！”孙桂英很担心闺女的身体。 “吃完饭我就上山，好好劝劝我姐！”徐永同意妈妈的说法，工作是干不完的，有些事该放手就放手，没必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三碗米饭很快下肚，徐永拍了拍肚子：“太好吃了，妈，要不您去渔阳县城住吧，每天给我做饭。” “不行，我去县城了，你爸咋办？”孙桂英直接拒绝了儿子的提议。 “就知道您最疼我爸！”扔下这句话，徐永迈步出门。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徐永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又快又稳。 贾欣婷想跟徐永一起去，却被孙桂英一把拉住：“欣婷，你慢慢吃，吃完饭我带你上山。这几天又开垦出一大片地，还用石头垒了几道矮墙，能坐人，也能放东西。” 十五分钟后，徐永来到山脚下。夜色里，五座小山很美，尤其是中间的那座，灯火通明，有人在灯下忙碌。 “姐，我回来了！”徐永一边大喊、一边向山上招手。 石文亮飞奔下山：“大永，你的脚没事了吧？” “没事了，放心吧，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人过来捣乱？”徐永拍了拍石文亮的肩膀，几天没见，他似乎又壮实了一点。 “咱们天天收鸡蛋，山下的乡亲们排成大队，谁敢过来捣乱？如果有人不长眼找麻烦，不用咱们动手，就会被乡亲们骂死！”石文亮嘿嘿一笑，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徐永心中感慨，利益果然能促成最稳固的关系，如今的山河农贸公司，已经和乡亲们的收入挂起了钩，根基越来越牢固！ 给徐永消了毒，两人并肩上山。鸡舍旁，张龙抱着小依四处溜达，徐静和周彩霞还在忙碌，两人仔细检查鸡蛋的质量，不敢有丝毫马虎。 “姐，你们吃饭了没有？”徐永提出最关心的问题。 徐静摇了摇头：“忙完再吃，这会儿不饿，这批鸡蛋明天要送到钢管厂，不能出问题。” “亮子，你跟着姐姐忙，我回家去拿饭。” 听说姐姐没吃饭，徐永有点后悔走得太极，急忙下山。回家的路走到一半，迎面碰上贾欣婷，只见她手里拎着一个篮子，上面蒙了一块白毛巾。 “就知道你要回家给拿饭，走吧，婶子专门烙了饼，让我送到山上。她有点累，我就自己来了。”贾欣婷白了徐永一眼，责怪他不该独自离开，把她一个人扔家里。 半个小时后，徐静等人终于忙完手头的事、吃上了饭。带着余温的烙饼，配上软糯解馋的红烧肉、清香扑鼻的鸡蛋炒丝瓜，在半山腰享用这样的每餐，让人高兴又满足。 吃过饭，张龙和石文亮仔细检查鸡舍，徐永抱着小依，和贾欣婷在山上遛弯。晚风轻拂，虫鸣阵阵，小依靠在徐永胸前，很快就睡着了。 徐静和贾欣婷回家，徐永则留在了山上，石文亮和他说了去开通电话的事，如果顺利，下周就能开始安装。 两人谈了很久，夜里十点钟才各自回房间睡觉。徐永鼻子里充满了草木的香气，心神迅速宁静下来。渔阳县城的纷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片虫鸣声中，徐永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东方微明，徐永的脚彻底消了肿，疼痛感也大为降低。他在床上缓了缓，起身出门。沿着村边的路，徐永慢慢溜达，乡亲们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时不时递上一些水果、花生，徐永接在手里，心里热乎乎的。 “大永，听说你又考了第一？”有人笑问道。 “就是一次很普通的小考试，不算什么。”徐永急忙谦虚。 “当班长了吧？”问话的人语气里充满了肯定。 “没有……”徐永有点汗颜，要是乡亲们得知班主任今天会来家访，为的是指出自己过去的毛病，也许他们会失望吧？ 顺渔路上，罗少红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正在一路向南。一边蹬车，罗少红一边琢磨，到了双河村后，该怎么和徐永的父母开口。 走神的功夫，只听“砰”的一声，罗少红感觉撞上了什么东西。她吓了一跳，抬眼看时，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青年躺倒在地，“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你没事吧？对不起，刚才骑车走神了，不小心碰到了你，我带你去医院吧。”罗少红非常抱歉，急忙跳下车，俯身查看男青年的情况。 旁边传来一阵怒骂声。 “臭女人，敢撞我大哥，你找死呀？” “我大哥要是被你撞坏了，我要你的命！” “拿钱，给我大哥去看病！” 大哥？罗少红看了一眼地上的男青年，这人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哥？难道有什么背景？ 见罗少红不说话，一个矮子蹿了过来，板起面孔训斥：“你这个傻女人，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你去打听打听，方圆几十里，谁没听说过栗园小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