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冲塌半边的城墙已被洪水浸泡得有些苍白,青龙军和所有神兽都出奇的沉默,执明监兵面面相觑,满脸担忧,不知所措,金虹面沉似水,不远处,陵光一个人背对着凭立城堞。 众人莫名其妙,“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应龙轻轻握了握知秋的手,道。 “嗯!”但在应龙放开手的那一瞬,心底却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银光一闪,应龙落在执明身边,“这是怎么了?” “哇,老大,你可舍得回来了!”还未等执明说话,监兵一把拉住他,向后面拽去。 “喂!”应龙有点懵。 直走出数十丈,监兵回头瞅了眼陵光,俯首低声道:“我不是早传语给你了吗?!跑哪疯去了?” “陵光不是好好的吗?我还想问她跑哪去了呢!” “你想死啊?” “不想啊!怎么,她还生气呢?” “要生气就好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啊?!说!”应龙不耐烦了,怒道。 “张月鹿和虚日鼠把她找到的!” “没遇到什么妖兽吧?” “应该遇到了!” “什么?!”应龙顿时脸色一变,“受伤了吗?” “奇怪的就是,一点没有!” “奇怪你个鬼!”应龙心头一松,舒了一口气,笑骂道,“信不信你再这么说话,我让那俩个鬼妮子收拾你!”说罢,却见监兵满脸凝重,眼露悲伤,不由一怔,急道,“说呀!” “无极和惠阳好像为了救她,都死了!”监兵困难道。 “谁?!”应龙喝道。 “无极和惠阳!” 应龙骤然一呆,仿佛有一只千斤重锤狠狠砸在头上,瞠目结舌,愣愣无语。 “老大老大!”监兵推了推他。 “怎么可能?!”应龙木然道,“什么妖兽,陵光怎么说的?” “见了金虹,我们一起到这个城,陵光回来了,星日马也受了伤,她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无极惠阳死了!然后和执明一起给星日马治完伤,就一直站在那儿了……” “一直……” “没人敢劝啊!” “为什么……” “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无极和惠阳的尸首呢?” “张月鹿和虚日鼠说没见到!” 应龙阖目,半晌,才睁开了眼,道,“我去看看!”转身,双脚如坠铅块,一步步走向陵光。 越过执明金虹,渐渐挨近,他慢慢看到了陵光的脸,心头突地一沉,毫无血色的脸,并且那不是自己平常所熟悉的冷漠,而是一种伤心决绝后的面无表情,一瞬不瞬,眼神空洞,不知望着哪里…… “陵光!”他颤声唤道。 陵光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应龙走过去,不再说话,并肩而立…… 夕阳残照,余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黎明,太阳升起来了…… “多久了?”监兵指指二人,低声问执明金虹。 “亏你睡得着!”执明没好气道,“一天一夜了!” “他们这样,万一妖兽打过来怎么办?” “你还有空想这些?!”执明斜了他一眼,道。 “唉!” 金虹不语,旁边的小黑眼睛眨巴眨巴的,明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无极惠阳之死,巫咸已经告诉了大家,普明宗众妙宫眼圈通红,慈云观也哭了…… 知秋伤感莫名,离开了众人,独自盘坐。 “他俩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漱玉默默近身挨着她,抹了抹眼睛,道。 知秋不语。 “应龙难道就这样一直陪着陵光待下去吗?” 知秋娇躯一窒,依旧不语。 “不如不来了……”漱玉心疼地看看她,有点黯然。 夜色如水,皓月当空,应龙展开衣袖,伸手抱拢,轻声道:“冷吗,困不困,去看看小星?” 陵光突地一动,扭过头,极度陌生的眼神,看了看他,慢慢摆脱了他的手,转身离开。 应龙的手久久地僵在那儿…… 翌晨,陵光搂着星日马,睡着了…… 荣将率领着钦杰鼓等九方巡照各明堂堂主赶到,闻知无极惠阳死讯,大惊失色,除了钦杰和鼓,无不悲恸难抑。 “遗骸呢?”荣将急急追问道。 张月鹿带着众人找到了那座山,血迹犹存,和穷奇的断翼,其余,空空荡荡。 执明左右为难,百般无奈只得再去问陵光。 “他们与穷奇同归于尽了!”陵光冷冷道。 荣将喟然长叹。 夜,应龙来寻知秋,“明天咱们就将撤往太行山了!” “嗯!” “我可能得和他们仨在一起,”应龙迟疑道,“暂时不能陪你了!” “嗯!” 应龙有些歉疚,张了张嘴,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十余万人延绵数千里成扇形开始陆续东退,风后牟夷力牧千艘大舟率先,接着是榆罔革池的天师军,灵威仰数百架隆隆的浮槎,大主觋领天师居中,应龙金虹五人诸神兽青龙军,荣将玄素等各大宗门,各距数十里,最后是神斗叶光纪赤熛怒,宁封子昆阍大挠龙纡。 嘶吼嚎叫唳鸣,震彻云霄,数千万的妖兽铺满了天地之间,扑打着翅翼、咆哮奔跑着,游弋着,象无边无际的海浪一般,疯狂涌来。 中央,近万只雪白的鹿,头生四角;近万青兽,犬首人身,所过处,水面尽燃,烈焰腾腾。 “来吧!”神斗双眸如电,右手五指紧紧攥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