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赤鸦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死曜】说。 【钟】和【永】看着【死曜】,或许他们在思考。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不惧与【死曜】一战;但在见到【死曜】后,或许他们后悔了。他们转身,离开房间。 然后,【死曜】攻击了他们。他们退了,放弃对“遗产”的索取,但他还是攻击了他们。因为他讨厌【钟】的脸。能杀掉每一个你讨厌的人是一种很快乐的事情,可惜这世界上只有【死曜】能享受到这种快乐。 【死曜】所用的武器,是一口痰。他向着【钟】的背影啐了一口痰,然后那痰导致了空间的扭曲。痰液飞舞过的地方,连物体带空气统统被扭曲得像是被拧干挤水的抹布。如果被这口痰打中后颈,【钟】的身躯也一定会被拧成螺旋状,每根骨头都会碎掉。 不过,在【死曜】吐痰之前,【钟】和【永】便已发起了攻击。他们的离去不过是诱敌之计,针对【死曜】的陷阱早已布下。 “封装程序 ” 【永】早已布下一个危险的程序。这个程序就像是码农辛苦修好bug的大型程序,虽然看起来看起来可以顺利运行,但实则危如累卵,一个小修改、增加一个新功能就可能导致整个系统彻底崩溃。 【死曜】的痰触发了【永】布下的“自缚之茧”,引发了这个程序的连锁崩坏,而后,“环灾”爆发。“环灾”沿着痰飞来的路径,沿着扭曲的空间迅速蔓延向【死曜】,撕裂着自己所经过的一切代码。 对手的悖反操作越是高级,“自缚之茧”引发的“环灾”便越是凶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便是“自缚之茧”的特性。用来对付战力第一的【死曜】,自然是再好不过。 与此同时,【钟】的悖反操作也发挥了作用。 “封装程序 ” 【钟】是学者型的悖反者,因“解析了人类情绪的代码结构”而闻名于悖反者世界。他的“怠懈沉迷”能够直接干预目标的情绪,放大对方的懈怠天性。拖延与懒惰是根植于人性中的毒素,即使是进取勤奋之人也需时时靠意志力与其斗争;【钟】只需要稍稍诱导对手,令其沉迷于懈怠状态的舒适感,对方的一切行为便会立刻慢了下来。 此刻的【死曜】就有些懈怠。他知道自己动起来,闪开被“自缚之茧”诱发的环灾,可他身上懒洋洋的不想动。这一分懈怠情绪令他的动作慢了一秒,于是“环灾”吞噬了他。再强大的悖反者也是由代码构成的,代码被撕裂后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悖反者能逃脱“环灾”。 “他死了么?”【永】问。 “也许死了,也许没有。”【钟】说。“但无论如何,我们取走这些‘遗产’,他应该是不会有意见了。” 【永】拿出测试仪器,令其将光芒照耀在堆积如山的“遗产”上。他们两人不可能带走太多的“遗产”,负重战斗可是很容易翻车的。所以他们需要捡贵的拿,找出悖反等级最高的“遗产”。 光一照,“遗产”们就迅速变了色。 “貌似等级都不低。”【永】说。“全是无价之宝。” “哎,好烦恼。”【钟】叹着气。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再烦恼。”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 【永】望向屋外,看到了一个头皮烂掉的男人。他是战力榜第2,【傀王】。 他的身后还有一大票人,应该都是“熊行”的人,他的手下。 “恕我敬谢不敏。”【钟】说。“恐怕你的办法是砍掉我的脑袋,那样我的确是不会再烦恼了。” “这是个办法,但我把握不是很大。”【傀王】说。“我还有个把握大一些的办法。” 【钟】看着【傀王】。 “这些‘遗产’你没法全带走。”【傀王】说。“不如我拿一些,你拿一些,互不干涉,互不交战。如何?” “不好。”【钟】说。 “如何不好?”【傀王】问。 “要是我们看中了同一件‘遗产’怎么办?”【钟】说。 “论人,我们多。论战力,我比你强一些。自然是让给我了。”【傀王】说。 “说得好,只可惜我人比你多。”【钟】说。 很快,【傀王】发现,他们外面围了一圈人,“星之语”的人。 “星之语”与“熊行”都属于那种雄心勃勃的悖反者组织,也就是互为竞争对手。平分“遗产”看似共赢,却会令自己的对手坐大。“遗产”有五花八门的,万一里面出了个大杀器,又被竞争对手得到,他们就该睡不着觉了。所以,和谈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的尝试,战争才是必然的结局。 “星之语”和“熊行”打了起来。没多久,其他悖反者组织也加入了战团。又过了一会,刚刚被“环灾”吞噬的【死曜】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回来,这个男人似乎怎么也死不掉。最终,围绕着这个堆满“遗产”的房间,各方势力大打出手。 在乱战中,也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苍辉石”的成员不乏鸡鸣狗盗之辈,【狗道】便是其中一员。他不擅长战斗,但擅长借着他人战斗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顺”走。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在一众高手的眼皮底下溜进房间,又将“遗产”拿出来的;这是【狗道】的看家本领,他不会告诉别人。 【狗道】有一个优点,就是并不贪心。他冒险溜进房间,却只拿了一个酒壶形状的“遗产”出来。不能多拿,多拿容易引起注意。他躲进一处无人的角落,用测试仪器扫描了“酒壶”,“酒壶”变色不少,看来等级不低。在测试光芒的照耀下,酒壶上显现出一个“衔尾蛇”的图案。 “尖锐的图案表示武器,规整的图案表示工具,”【狗道】自言自语道。“蛇的图案……表示什么来着?” “表示医疗用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角落。 “【系缚】?”【狗道】把“酒壶”揣进怀里。“这是我发现的,就是我的,你不能抢。” “它不属于你,而属于你的团队,你只能分到赢得的一份。”【系缚】走进角落的阴影中。“这是规矩。” “又没人看见。”【狗道】压低了声音。“你别说出去,我分你一份。” “把它给我,我让你活下来。”【系缚】说。 “你要抢同胞的所获?”【狗道】惊呼。“你这是犯大忌,‘苍辉石’不会容许!” “又没人看见。”【系缚】撸起了左袖,露出了令人悚然的小臂。“……‘溃银之蛇’!” 【狗道】试图用悖反操作隐藏自己的身形,但已来不及。即使来得及,他也躲不过,悖反操作只会令他被反噬得更为严重。 “溃银之蛇”侵入了【狗道】的身躯,颠覆了他的代码。剧痛令【狗道】痉挛,他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狗道】的手中还攥着“酒壶”。这是与他不相衬的宝物,为他招致了灾祸。【系缚】轻轻展开【狗道】的手指,取走了“酒壶”,把它揣进了衣兜中。【系缚】外套的兜很大,从外面完全看不出里面藏了东西。这件外套是他特意穿的。 【系缚】做出没事人的表情,步履轻盈地走出了角落的阴影。 而他恰好遇上了路过此地的【古途】。【古途】身旁还跟着静默旅人。 这真尴尬。如果他们没有看见彼此是最好的。但他已经看到了【古途】,【古途】也看到了他,而且【古途】看到他看见了【古途】。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你看到了?”【系缚】问。 “嗯。”【古途】说。 “从哪里开始看到的?”【系缚】问。 “全部。”【古途】说。 “那真不巧。”【系缚】说。 杀【古途】灭口不是个好选择。【古途】战力比他强,何况静默旅人也在一旁。 “你要拦我吗?”【系缚】问。 “不会。”【古途】说。 “多谢。”【系缚】说。“再见。” 他与【古途】擦肩,快步而去。 他犯下禁忌,事又败露,很快他便会被“苍辉石”追杀。他需要趁着大人们忙争“遗产”时,尽快把儿子带离营地。时间不多。 “我以为你不是这种人。”【古途】说。 “别对别人有太多‘以为’。”【系缚】头也不回。 “是为你儿子?”【古途】问。 “酒壶”是医用“遗产”,或许能治愈【系缚】的儿子。又或者它不用,但【系缚】必须试试。他不能以正当途径获得“酒壶”。如果它流入市场,他是买不起的。 【系缚】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走远。 “我们没看见他,”【古途】对静默旅人们说。“走吧。” 【幽月涧】没随他走,而是走进了角落的隐约。她试探了【狗道】的鼻息。 “还活着?”一名旅人问。 “活着。”【幽月涧】说。 “能治好吗?”旅人问。 “问题不大。”【幽月涧】说。“攻击是冲着他的记忆来的,不是中枢逻辑,躯体的代码还是完整的……不过,治好以后,大概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