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璋表情和煦:「三郎,来了绵竹县半年,你连一本书都读完。」
杨元鼎一缩脖子,顾左右而言他:「先生怎么还不来?」
「估计快了。」杨元璋说完,也忍不住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纳闷:这眼看着时辰都要到了,怎么先生还不来?莫不是路上耽搁了?
给杨元鼎请的先生,是个老进士,姓周,学问不错,但运气不好,中进之后还没等到合适的安排,没能当官呢,家里的老父和老母接连去世,连着守孝了四年。
四年后,等着官位的人更多了,偏周先生也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就一直耽误下来。
最后,一等就是十年,周先生年纪大了,也不可能跋山涉水的去别处做官,干脆就只在府城范围内,给人授课,赚些家用,也顺带游山玩水,各处潇洒。
周先生老家也是绵竹的,说起来,还和齐先生是师徒关系,他去岁妻子病重,就回了绵竹。年前他妻子痊愈,杨县令知晓了,就去请他。他也想多陪陪家里人,所以干脆应下。
说是教导杨元鼎,不过平日杨元璋和杨元峰也可来请教。除了学问,周先生各处游历,见识上也是让人钦佩的。就连人品也很不错。
说好了今日开课,周先生应当不会无故迟到才对。
「是不是路上出事耽误了?」张司九觉得这种情况搁在现在这个社会下,不算什么稀罕事。
路远,交通不便,通讯也不便,就算是耽误了,通常也要很久才能得到消息。
杨元璋皱起眉头:「应当不会吧?周先生也住在城里。离衙门不过两条街。」
又等了一刻钟,眼看开课时间都过去了,周先生还没出现。
杨元鼎坐不住了:「要不去看看吧?周先生一把年纪,别是路上摔了。」
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张司九也赞同:「年纪大的人,容易出事,我们去看看吧。」
如果是这么近,有其他状况,周先生应当早就托人带消息过来了,可现在都没个消息……很难让人不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杨元璋也不让张司九和杨元鼎动,只说自己去看看。
杨元鼎却不听,拉着张司九就跟上了杨元璋的步伐。
周先生家住在西门边上的豆花巷。巷子深处有一个老柿子树的人家,就是他家。
他们家院子还挺大,周先生两个孩子,都在府城,一个是给人做账房,一个是给什么衙门做主簿。算起来,是十分有出息的人家。
不过,过了元宵节,两个孩子带着妻儿老小回了府城,留下周先生和老妻,并两个孙女在家。
到了周先生门口,门关着,外头还上着锁,不像是有人在家。
杨元璋一看就皱了眉:「怎么会没人?」
说好的要来授课,这么大个事情,周先生不可能忘记。
杨元鼎纳闷:「那点束脩,也不至于卷款跑路吧?」
张司九去敲了敲隔壁的门,等人出来,就问周先生的去向。结果邻居想了想,说昨天他们家大门就紧锁着,也不知道啥时候出的门。更没听他们说要去哪里。
这就奇了。
如果是早就走了,那更不可能不去通知杨家。哪怕就看在杨县令的身份上,都不可能做出这个事情。
毕竟,户籍制度已经很完善了,周先生跑路了,还能找他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