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桃花去了,朱家人的眼眶都红得厉害。
邻居们有不少,都来帮着办后事,可让人觉得寒心的是,刘长进和刘长进的娘却都不在。
有人提议说是去找,结果朱家舅舅一脚就把朱家堂屋门给踹下来,冷着脸喝道:“叫他干啥子?!我妹儿需要他来送终?以后别叫老子见到他,见到他,腿给他打断!”
说完这话,朱老丈也沉着脸道:“等天亮了,找个先生给看看,落土为安,他们家要是还没人出来说句话,看我不把他屋掀了!”
张司九:……没想到招银的外公和舅舅竟然是这样的火爆脾气?所以,朱桃花你为啥忍到现在?
不过,没人反驳,也没人替刘家说句好听的话。
就是刘长进的堂兄,也是陪着笑脸,不住地道歉,说他们刘家疏忽了,才出了这样的事情。
又说分家后,刘长进住得远,所以也没咋走动,确实没发现朱桃花病得这么厉害。
朱老丈轻哼一声,眼皮子掀了掀,虽然啥也没说,但是那表情分明表达了一个意思:老子信你?
朱家舅舅更是一把将人拉开了,粗声粗气问:“别说那些好听话了。我妹子的坟地,你们说,放哪?”
刘家堂兄被拽着胳膊,脸上挂着尴尬而小心翼翼的笑,压根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直接就替刘长进做了主:“埋哪都行,只要是我刘家的地,随便用!就是不是刘家的,我们也能去换!”
张司九觉得,接下来是真不用他们出面了。
徐氏也这么觉得。
所以只凑上去,问了问朱家老妇人用不用帮忙,就没再多说。
至于张司九,找到了跪在灵堂前的招银,看着她那副萎靡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后只能拍了拍招银肩膀,说了句:“想想,你娘也算解脱了。以后,你们兄妹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招银“嗯”了一声,一开口嗓音都有点沙哑,显然狠狠哭过:“这几天我没法去卖鸡蛋了,九娘你——”
“没事,反正农忙也过了。我去就行。”张司九点点头,又看招银一眼:“但是你也要尽快振作起来。”
“嗯。”招银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张司九和徐氏见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后来也就回去了。
第二日,张司九一大早去卖鸡蛋,徐氏去卖卤肉,两人在城门口分开。
见着了杨元鼎,杨元鼎一眼就看出张司九情绪有点不对,立刻一把拉住了张司九的胳膊:“兄弟,这是咋了?别是被欺负了吧?有事跟哥说,哥削他!”
张司九抬眼看着杨元鼎那紧张关切的样子,听着那东北腔,到底没忍住,一把扶住额头:“大兄弟,你都是这么宽慰人的?”
不得不说,实在是有奇效。
就很想……揍他。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这是不对的”,这才把这个冲动压下去,然后把招银家的事情告诉杨元鼎:“就是觉得有点可惜。费了那么大功夫,人还是没了。”
甚至,这种时候,她忍不住就会生出一种想法来:或许那天朱桃花难产,就不该出手,否则朱桃花也不至于再受罪这么久。
杨元鼎拉着张司九坐下,终于正常了:“话也不能这么说,多了这些时间,她能好好想明白,自己嫁了什么东西。也能给招银他们几个安排好。也许她心里还是感激你的。做医生嘛,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