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元璋看了杨元鼎两秒,就点点头,果然停住了脚步。
杨元鼎不敢和杨元璋对视,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张司九身边去。
杨元璋也没站在原地等着,只站了大概三四秒钟,他就转身回到了周氏和杨县令身边。
杨元鼎这个事情,像是一朵小小的浪花,看似翻腾了一下,其实并不起眼,压根就没几个人留意到。
不过,杨元鼎忽然过来,还是这么一副样子,张司九一下就猜到了是为什么。
她舀了一碗水给杨元鼎,慢悠悠道:“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而且,你爹娘和哥哥都疼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杨元鼎本来还要说的千言万语,登时就噎住了:……唔,憋得难受。
张司九看着他那样,反而被逗笑了,“用不着想那么多。旁人如何想,如何做,从来也与我们没关系。我们只用考虑,自己想怎么做就行。”
不管哪一个时代,也不是人人都一样的,不是吗?
杨元鼎挠了挠头,感觉快憋炸了。但好像自己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这会儿说也没什么意义,反而显得矫情了。
最终,他只憋出一句:“想想多少有点后怕。而且这里的人和环境,真的……差距太大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
张司九静静的看着杨元鼎,只问了三个问题:“那你还能回去吗?如果回不去,你难道就要去死吗?还是随随便便混吃等死?”
杨元鼎瞬间哽住:“那肯定是不能去死的。混吃等死那也是不行的——”
他心有戚戚焉:“也许你不信,我好歹也是个学霸的。我曾经励志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那换了哪里都一样。”张司九言简意赅:“我换一个地方,依旧可以治病救人。你换一个地方,依旧可以干一番大事业。”
杨元鼎惊住了,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错了对象倾诉:“难道你就没有我这种感觉么?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茫然和不习惯吗?”
张司九对上杨元鼎的眼睛,幽幽的叹了一声:“如果要思考人生,这边建议你每顿饭换成粗粮稀饭,别吃任何肉和油水试试。”
但凡有这种闲心思考人生,琢磨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就纯粹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除了真正的抑郁症之外,大多数人所谓的抑郁,完全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舒坦,以至于生出许多闲心来。
人闲生事非,心闲生余事。
忙起来,很多问题其实都能解决。
这是张医生给出的诚恳建议。
杨元鼎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他垂头丧气的看着张司九,“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
张司九面无表情:“除非我们的财富可以相通,否则我们的悲欢绝不可能相通。”
杨元鼎:……竟然无话可反驳?
他一口气喝干水,放下碗,撸起袖子:“算了,我还是帮你干活吧。你说得对,找点事情做,就没功夫想那些了。反正也回不去,想也没用。”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有一种认命的悲壮感。
张司九斜睨杨元鼎:这孩子之前怕不是还当这是玩,根本没从心底里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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