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上前一步,厚着脸皮开口:“里正,我们只是暂时歇脚,不会叨扰到别人,实在不行,可否告知这附近那儿有破庙破屋,能歇脚的地方?”
里正皱紧的眉头才松开,让他收留这些人,他自个儿家是绝对不行的,别人家他更开不了口,也不会有人愿意收留逃荒的难民。
里正八字眉严肃道:“村里没有庙,不过这破屋倒是有一间,只是……”
一旁的男人立即明白过来,和纳兰京绘声绘色说起那间屋子的故事。
屋子不算破屋,只是荒废多年。
屋子原主人是村里的孤寡老人,无儿无女无老伴,性子孤僻鲜少与人来往,有一门编制竹工手艺,靠着这门手艺,日子清苦倒也过得下去,只是日渐衰老时,染了病疾,他并没有告诉村里任何人,而是把这些年积攒的钱都放在了桌子上,系了绳子挂房梁上吊自杀了。
人死了好几天后,有了味道才被发现。
里正作为一村之主,只好拿了钱银,和村里几户人家,帮忙办了后事,找了地方把人葬了。
那间屋子本就偏僻,孤寡老人因病上吊自杀,从此无人再敢踏足那里,搁置了好几年,屋子没倒,只是肯定不能住人了。
老妇人和容玉面色唏嘘,心底开始犹豫要不要住那儿。
他们犹豫不决,不由又看向纳兰京,既然是死过人的屋子,普通人都觉得晦气,她是娇娇千金,肯定更不同意。
纳兰京却是眼睛一亮,高兴的问道:“里正,这屋子能租吗?”
屋子的主人已经离世,村里一直没有做处置,如果能租出去倒也是好事,这钱可以作为村里的公家用。
里正面色稍缓道:“容小娘子想要租也行,一年五百文,不知道可不可行?”
五百文不算多,一年的时候也够了。
纳兰京心里头高兴,好声商量道:“屋子我们租了,不过这钱可能需要一两月内才能给里正,如果您觉得行,就开张租凭还有欠条,我们要是两个月内没能还上五百文,您可以把我们驱赶离开,也可押送衙门报官算账。”
男人也觉得可行,顿时在一旁帮衬说话,也是可怜人家,一家老幼病,身无分文,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恐怕早晚死在荒郊野外。
里正还是同意了。
他识字不多,租凭和欠款不复杂,在村里写得不少,此时进了屋子,很快拿着字据出来,让纳兰京画押签字。
纸张贵,毛笔也贵,这儿当然不会有。
里正递过来的是一张粗劣的麻纸,烧黑的炭笔,画押则需要咬破指尖摁上去。
纳兰京瞧着上面的字迹隐约能看懂,和她认识的字体有异曲同工之处,却又并完全不相同。
正在纳兰京打量着字据时,身后响起少年提醒的声音:“大嫂,是租凭一年和欠款五百文。”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大多是不识字的,即便是世家千金。
容玉以为她不识字。
纳兰京点了点头,正想接过炭笔签字时,少年却是先一步接过了炭笔,朝里正道:“大嫂不识字,我来签吧。”
纳兰京只好把手里的借据给他,见他捧着麻纸,走到一旁的木桩上,捏着炭笔的手竟是左手?
纳兰京看了一眼他的字,字体青涩,笔力不稳,只是勉强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