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道尊离去后,江苟铭也随景楼、薇菈火速离开了武京。 目的地,葬仙墟! 人域内乱,系统阴谋,成仙之秘,两族战争…… 一切的一切,皆在此处有个了断。 云间穿梭,被排除在外的景楼满脸不解道:“就这么放他离去?那家伙不是在人域兴风作浪的大魔头么?” “是啊,他认出了孤的身份,你就不担心他到处乱嚼舌根?” 薇菈对此也颇为不服气,双手环臂,摆着一张臭脸。 江苟铭摇摇头,面色平静道:“道尊做事不择手段,与我有仇,换做平时我自是不会放过他。不过接下来葬仙墟一行涉及仙秘,而我目前并无把握渡过大乘劫,重接仙路任重而道远。多一个战力是很有必要的。” 有句话江苟铭没说。 上回临场渡劫、试图重接仙路是因为生死攸关,万策用尽。 实际上他并未做好连通两陆的心理准备。 毕竟两陆合一,首先他便要面对通过四真魔器通道关入的那些邪修们,其次再是不听号令的魔将、皇子、公主和民众。而即便此些皆能得到解决,还有大裂隙,代表半个魔元大陆的魔兽一族在等他。 所以,连通两陆到底只能作为终极手段。 除非有朝一日他能晋升半仙,普天之下再无敌手。 薇菈有些不悦:“你就那么信任他?” “并非信任,而是笃定他对仙道足够执着。” 江苟铭顿了顿,回想起方才在锁妖塔内发生之事。 猜出薇菈魔灵身份后,道尊便开始向他重新确认重接仙路一事。 他顺势将七子的狼子野心添油加醋讲了出来。 道尊自是没有轻信他,但事关成仙,亦无法做到置若罔闻。 于是向他承诺。 若能无恙离去,在确认真相之前,绝不会与他为敌。 甚至有需要,还可护他周全。 道尊的战力已经不足以说动江苟铭。 但此事有系统参与,道尊能否在此役中活下来都尚未可知,实在没那必要再花时间冒着风险拼个你死我活。故而江苟铭答应了他的要求。 “始道教追求的是仙道起源。 漫长岁月中,定是调查过许多。 道尊知晓仙路不显的原因,也知晓让魔族本体降临仙元大陆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我将真正的魔族带到他面前,这大抵是他此生最接近理想的时刻。 所以,他绝无可能放过。” 薇菈撇撇嘴:“孤倒认为,他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 说是这样说,薇菈心底也清楚。 若是为了活命,早在被关进锁妖塔时,道尊就应该求饶。 把别人十二名得力战将害成那样,不是江苟铭的话,根本不可能和谈。 景楼不像薇菈那般嫉妒心重,听了解释,遂不再多言。 三人闷声赶路。 不出三日,来到了黄沙漫漫的西域。 绿洲沉于荒漠之上,帝陵立于绿洲之中。 上空虹光弥漫,仙气袅袅。 饶是夜晚,天光明亮。 三人对视一眼,打起十二分精神踏入绿洲。 江苟铭最初还只觉得清新扑鼻,浑身舒畅。但随着逐渐深入,周遭伴风而来的沙尘、覆上寒霜的树叶、以及泛着月光的湖泊……处处染着一层深褐色,锈味刺鼻。 是血。 唯有在浮尸遍野大破的城池中方能嗅到的浓重气味,令人反胃。 “终于喘上一口气了。” 景楼和薇菈倒与江苟铭相反,一路上因仙气而有些不自在的表情舒缓了不少。 “葬仙墟的气息对尔等影响大么?” 江苟铭扭头看了二人一眼。 细密的汗珠顺着二人脖颈滑入锁骨,然后落进一片深邃,不知去向。 景楼微微摇头:“仅是有些厌恶的程度罢了。” “你们的品阶可不像是会热到流汗的样子。” “呵,你听他鬼扯!” 薇菈仰着头,拉了拉衣襟,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情绪。 “仙魔分家不知多少岁月了,尽管根处并未发生变化,可枝干上的树叶早已不是一个品种。你猜的没错,这才不是汗渍!而是我等为了抵抗仙气入体消耗魔气覆上的保护层。 啊好难受啊! 此处仙气怎会如此浓郁?怕不是都够一人晋升半仙了!” 景楼面无表情扫了这位大嘴巴公主一眼,连忙解释道:“魔灵感知会比寻常魔族更加敏锐,本将军虽有不适,但还不至于影响战斗。” 薇菈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孤可是比他高一等级的存在,更加不会影响了!” 说着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一把扯掉兜帽。 一边在江苟铭跟前甩动神舞,一边让苍白的皮肤更多暴露在氤氲之中。 结果不过数息而已,整个人就像是从水中打捞上来一般。 肤色通红,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行了,保留点魔气。此处并非魔元大陆,恢复魔气可没那么容易。” 江苟铭满脸无奈,重新帮薇菈穿戴好。 薇菈作为“成精”的灵脉,不光自己,还能连带帮景楼恢复消耗掉的魔气。只是仙元大陆说到底并非主场,效率十分低下。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至少需要三日方能恢复。 “啊……” 从景楼角度看去犹如依偎在江苟铭怀里的薇菈,整个人忽然僵住。 垂着脑袋,屏着呼吸。 直至江苟铭远离都不曾回过神来。 “怎么了?” 江苟铭疑惑回首。 那个颐指气使的薇菈竟然如此安静乖巧? 薇菈双手抓住兜帽两侧,不曾抬头。 沉默半晌,细声说道:“没事,可能有些累了吧。” “是吗?不要勉强。看,帝陵耀世,仙气弥漫……葬仙墟与我过去来时截然不同,我们或许已经来晚了。” 薇菈顺着江苟铭和景楼的视线看去。 天空中流淌的虹光扭曲诡异,俨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始终掩藏在兜帽下的红晕旋即消退。 “嗯,孤会保护好自己,所以……”如细蚊般的声音忽然放大,“所以大将军若是护不好你,孤定要他陪葬!” 景楼:“?” 你娇羞归娇羞,干嘛拿本将军当遮羞布啊? 作为一名曾经的舔狗,景楼完全清楚此刻自己被迁怒的理由。 江苟铭倒是没太注意,凝重打量了会儿便收回目光,边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边往帝陵方向走去:“别说傻话了,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要回老家成亲。” “成亲?你说本将军有无可能……” “没有,滚!” 望着笑骂中逐渐远去的背影,薇菈心中一阵悸动。 一成不变的日子,枯燥乏味的日常,就在方才一切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触碰到所渴望的东西了。 所以…… 你也不要死,然后向孤展现更多的温柔。 薇菈缩了缩脖子,最后回望了眼帝陵,快步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