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肆意妄为啊,没人教过你随意展开神识探查别人是很无礼的行为么?” “礼节,那也要看对谁。” “第三次了……事不过三。” 还未踏入正院,江苟铭的神识便将石桌旁饮茶的黑衣人锁定。 而黑衣人身周只是刮起一道灵气旋风,整个存在便消失在神识感知之中,仅能用肉眼识别。 “遮遮掩掩不敢正面交锋,莫非是熟人?” 江苟铭的身影从拐角显现。 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游走周天,处于随时能够调动的状态。 脚下则依旧沉稳,一步步向黑衣人靠近。 “止步。” 黑衣人额头微低,面部藏于阴影之中,沙哑难以识别的嗓音从嗓子中挤出。 随后也不见有何举动,剑之道则被引动。 下一刻,二人之间出现一道像是被利刃斩击过的巨大鸿沟。 整个正院仿佛被一刀两断般一直延伸到两侧墙壁。 路径之上的树木、植被、亭子、长廊、空气……足足过了十息方才有所反应,齐齐发出或尖锐或沉闷的悲鸣。 然而,江苟铭仍未止步。 反倒是黑衣人全身紧绷,手中的陶瓷茶杯直接破碎开来,茶水溅了一身。 “看来你的剑之道则理解不如我,我该如何称呼你……大管家?” 江苟铭笑了笑,终究是在踩到鸿沟前一刻停下脚步。 而后皇剑入鞘,笑容收敛。 一番简单交锋,看似江苟铭占尽上风,实则不然。 江苟铭只搞清楚了黑衣人是自己认识之人以及剑之道则理解不如自己,但却没能迫使黑衣人离开原地。这说明即使剑之道则理解处于劣势,黑衣人也有足够面对他的底气。 化身? 不,他的剑之道则穿过重重干扰绞碎茶杯时,对方身躯很明显紧绷了起来。 说明是在提防自己。 但还是一步未动…… 是叶上秋在他手上?还是又在拖延时间? 思忖片刻,江苟铭否定了后者。 倘若如此,叶上秋失踪的消息应当会主动传入他耳中才是。 毕竟他来武京只是临时起意,对方若有意拖延,就不会整日窝在杏府正院喝茶了。而且看上去叶上秋不在期间都有好好工作,并未让下人察觉到真正的大管家已经被人冒名顶替。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请随意。” 见江苟铭停下了脚步,黑衣人又从茶具中取出一副新的,不紧不慢给自己添上热茶。 “挺从容的嘛,知晓我要来正院也不回避。” “毕竟在下任务便是守在此处,不让江人皇你得到想要的情报。” 江苟铭微眯起眼:“我的化身是你干掉的?” “意外很弱。” 黑衣人举起茶杯,吹了口热气,然后又朝江苟铭“看”了眼,“不过本尊倒是不错。” “叶上秋……杏府家主呢?” “你觉得呢?” 江苟铭略微沉吟。 这个回答就很微妙,有什么不能直说的理由吗? 忽地想起方才黑衣人说的任务就是不让自己得到想要的情报…… “她去了葬仙墟?” 江苟铭脑海情不自禁冒出一个很恐怖的念头,没忍住问出了口。 回应他的理所当然是一阵沉默。 “我需要三大世家详尽的情报。” “还有人域这一个月大大小小事件的整理汇报。” “以及七子的动向。” 见黑衣人品着茶,没了一开始的剑拔弩张,江苟铭又接连试探了几句。 但黑衣人好像确实只是为了任务才守在这里,并不打算回答任何问题,依旧在悠闲的喝茶。 江苟铭缓缓抽出皇剑。 黑衣人这才开口:“实不相瞒,你成长得太快,在下还是希望能够尽量避免交手。这里能否看在旧友的面子上,暂且退去?” 江苟铭笑了:“我连阁下是谁都不清楚……” 黑衣人摇摇头:“旧友并非是指在下。 叶家历经打散、重组、清洗、重建,其中参与势力错综复杂,早已今非昔比。而叶姑娘对你一往情深,成婚当日宴请八方,闹得武京人尽皆知……” “你想说什么?” 不会事到如今才说叶上秋在他手里吧? 黑衣人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张青纸符箓,真气激活。 “在下的意思是,叶家如今与你不分彼此,是叶姑娘、你的旧友为你千辛万苦打下来的一隅江山。你当真忍心将这来之不易建立起来的一切,毁于一旦么?” 只见黑衣人的掌心中,符箓微微发亮。 一道道如蛛网般的青丝于其中钻出,延伸院外,直至看不见的远方。 江苟铭展开神识,俯瞰大地。 赫然发现,此些青丝竟是连向了保护武京各大要员府邸的阵法。 包括皇室,全部囊括在内! 此些阵法不是裁决司布置的吗?为何还能被人悄无声息地改造掉啊? 内鬼? 像是看出江苟铭的疑惑,黑衣人嗤笑一声:“裁决司由各大五品宗门监督,极难渗透,在下还不至于去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很简单。 叶家乃是维系整个武京运作的核心。 但凡是由叶姑娘派去修缮阵法之人,自是畅通无阻! 来之前你在外边布阵了吧? 为的是不让战斗波及杏府之外。 可如今整个武京的命脉皆在在下之手,只需轻轻使力,拥有悠久历史的泱泱大武便将不复存在!” 话罢,黑衣人极为猖狂的大笑起来。 “江人皇,万般算计成空,滋味如何啊?!” 仿佛拨开重重迷雾,零散的讯息像是一个个碎片,逐渐拼凑完整。 江苟铭呆愣原地,犹如雷击。 他明白了…… 不是明白了对方的底气所在,而是明白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你似乎很想看到我屈辱的模样啊,你我之间过去莫非有什么深仇大恨?” 此话一出,笑声戛然而止。 江苟铭缓缓舒了口浊气,提剑再度迈开步伐。 边走边说道:“前些时候我的分身参加了论道,见识了灭恶神子、七子卫景思、以及他身旁的神秘且强大的护卫,当时我便觉得十分奇怪。 太极神教乃是正派大宗,七子更是其中的代表。 代表护卫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而后我住在孔府,同时向衔月楼、神农宫和玄宝阁询问了此事。 你猜怎么着? 几大五品宗门加起来,竟无一人知晓那名护卫的来历!” 分明没头没尾讲起了卫景思护卫之事,可黑衣人却比江苟铭入正院之前还要紧绷,好像手握整个武京命脉都不足以令他安心似的。 气势完全内敛,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