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苟铭敬三人是条汉子，竖起了大拇指。 而三人被上了buff，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面露红光，精神抖擞地开始讲解起思路来。 简而言之。 为何要乘舟？因为舟就在那里。 为何要登岛？因为岛就在那里。 三人认为，考核应是有迹可循，小舟象征着苦难，岛屿象征着目标。 乘风破浪，迎难而上，便是解题的关键。 听完，孔林不置可否，又问： “学海无涯，这个无涯，作何解释？” 学海之中，变化万千，每个人见到的“岛屿”均不一样，不过孔林却是听见他们提及自己便是从崖边驶出去的。 那么这个无涯……也就是没有边际，何从谈起？ 三人对此，莫非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袁东忧郁道：“我都说了有问题，你们非说山崖象征着生命的诞生和起始，如此宏大的命题，真若放在其中，那终点为何是座岛屿？这不是虎头蛇尾了吗……” 黎念白了他一眼：“马后炮，你不也是发现岛屿难以靠近后才察觉不对么？” “我之前便有暗示，可你们都不给我说话机会！” “谁让你音量那么小，怪谁？” “好了好了，别吵了，是师兄的问题！” 薛士扬有些不耐烦，事情都过去了，二人竟还在这争吵，也不怕叫人看笑话。 喝止住二人后，薛士扬朝孔林拱手。 “思路是我提出来的，黎念负责补充细节，袁东则负责找寻疑点讨论，提供灵感，最终决策归我。我并非不曾察觉异常，奈何当时时间充裕，尚存七年，便想着先将此路一走到底，其余再议，却不料……” 却不料没有七年，他们就被踢出来了。 孔林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尚未做出点评，为何三人却一副思路定是错了的模样？ “嗯，你三人的情况我已了解，不必妄自菲薄，思路没错。” “考核官不必安慰我等，如此更叫人难堪……” “并非安慰，我算是在学海成绩中较好的一位，当时从出窍一极初境，一举突破到出窍巅峰，与你们思路并无二致。” 三人齐齐抬头，难以置信。 孔林却是接着说道：“那时学海落着一舟一剑，而海中有大蛇，身躯遮天蔽日，我便揣摩考核用意当是乘此舟渡去，持此剑斩之。” “但光是抵达大蛇处，便将我心力耗尽，费去四载时光。” “之后，我与那大蛇周旋几载，期间搜索枯肠，苦不堪言，不过，我也在厮杀中领悟了许多难以称之为道的诡术，修为稳步增长。” “直至第十载，大蛇仍旧不倒，甚至没有任何衰弱的迹象。” “这时，我忽然悟了。” “学海无涯……这个无涯，指的是无穷无尽。” “大蛇便是我未来可能遭遇的磨难，直至我逝去，它永不消失。而我，便是要用在这片大海上航行时所学的一切，与他永无休止争斗下去！” “明悟之后，我的修为连升三境。” “之后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学海的考核便是在教会我们，修道，切莫只注重修为，沿路你所习得的一切，最终皆或助你得道。” “舟和剑，亦或是大蛇，其实都在引导你们去试错，去思考。” “所以，我才说你们的思路没错。” 学海经历并非不能讲。 只是有些道理自己悟出来更利于成长。 这也是司守义在几人入学海前并未交代任何经验的原因。 在场众人除了陆宛晴，皆已入过学海。 而神算子书童孔林认得，所以他倒不怕将学海经历讲述出来会坏了规矩。 一众陪审听孔林长老竟然开始讲述自己学海的经历，纷纷侧耳倾听。 伴随话语，眼前好似浮现一副画卷。 那是孔林乘着小舟，一手抱桨，一手持剑，在电闪雷鸣浪涛凶猛的雨夜里，与大蛇悍勇斗法，十死无生，苦苦支撑，最终雨过天晴，风平浪静，心神澄澈的画面。 当真叫人心神激荡，发人深省。 薛士扬三人亦是被这番描绘说服了，心底再度燃起了自信。 孔林用了四载才抵达大蛇。 而他们才用三年就抵达了岛屿。 甚至，袁东已然隐约察觉到了异常……岂非说明，他们三人在悟性方面，足以与孔府长老媲美？！ 如若此时江苟铭知晓三人想法，定会吐槽一句。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不废话么？ 几人境界相仿，资质悟性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论谁见到学海那离谱的评价，都难免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然而这股自信并未持续多久。 只因三人旋即意识到，接下来就要轮到江苟铭回答了！ 如若他们的思路也叫没错…… 那超乎出题人想象的江苟铭，又会是何等离谱？ 坏了！ 光是如此想着，三人便觉得浑身犹如万千蚂蚁在爬，一刻也不愿多待。 闭目，堵耳，转身。 一气呵成。 孔林不由一愣，神识笼罩过去，再次问出那句诛心之语。 “三位这是作甚？你们不是求学者吗？难道就不好奇吗？” 烦死了！ 我们不好奇啊，你不要逼我们听啊！ 说是这样说，三人到底郁闷转身，与孔林、一众陪审，齐齐望向江苟铭。 像是在说：该你表演了。 江苟铭躺在椅子上，被那些好奇的目光打量得颇为不自在。 求助似的扭头望向陆宛晴：“宛晴……” 陆宛晴却是啐了一口：“江公子，男女有别，还请唤咱陆姑娘。” “那陆姑娘……” “不行。” “我还没说是何事呢？” 陆宛晴脑海中兀自浮现测算中的画面。 江苟铭先是让自己代为回答，拒绝之后，又改口叫自己捏肩、捶腿、亲亲、抱抱……反正就是耍无赖试图逼迫自己帮忙。 半晌，她红着脸冷哼道：“反正，就是不行！” “啧。” 失去最后一丝指望，江苟铭撇撇嘴，弹了起来，望向孔林， “问吧，早点问完早点结束，我赶时间。” 常言孔府之人求知欲旺盛，又有三名丹界前辈惧怕打击，他实在不愿装这个逼，奈何此情此景…… 若是不把学海之事交代清楚咯，审问怕是永远结束不了。 孔林有些意外。 倒是没想过江苟铭不喜欢出风头，竟然要问一句答一句。 想起之前的合计，遂看向身侧。 “芷芷，机会难得，你来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