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苟铭有些发愣。 此时他若来一句何事如此慌张,不知陆宛晴是否会回上一句外面被煌军包围了? “今夜暴雨,俞欣欣说她这处宅院屋顶缺于修缮!” “什么!那咱们岂不是得赶紧搬地方了?” “不是咱们,是……咳咳咳!” 话未说完,陆宛晴捂住嘴巴,伴随咳嗽,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流淌而下。 陆宛晴脸色唰得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好了,你别说了。” 江苟铭面色凝重,扶着她赶紧入座。 “可是……咳咳咳!” 陆宛晴十分焦急,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江苟铭发现,一簇白丝顷刻间从她的发根延申至发梢,不由喝道:“我让你别说了!” 陆宛晴既是委屈,又是固执。 抬起脑袋,正准备继续张口,一颗丹药直接塞进她嘴中。 “唔唔唔,唔唔唔!” “少废话,不就是让皇帝发现了么?我知晓了!” 陆宛晴瞳孔微缩,终于安分下来。 江苟铭给她倒了杯水,坐在旁边。 “方才有人同我讲了许多,唉……我让你乖乖听话,你为何如此固执?你若死了,你认为我良心能安?” 陆宛晴沉默不语。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骗咱。” “我骗你什么了?” “你若知晓……咳咳咳,暴雨将至,你为何反倒坐下了?” “自然是这点风雨,我早已习惯。” “此次,不一样。” 江苟铭忽然有些奇怪,料事如神的陆宛晴,岂会不清楚自己从黑衣人处了解了多少讯息? “我问你,你是否无法测算我?” “……” “不回答么?你放心,我远比你想象中知晓更多,不必为我操心。接下来这段时日,我需要好好规划一番,你能否安分些,适当给我意见?” 略微思忖。 江苟铭觉得,此事宜梳不宜堵。 既然陆宛晴执意如此,不如将她带在身边,凡事与她商量,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不至于没事就挑染一簇头发。 讲真,看着一名年轻姑娘在自己眼前快速衰老,着实有点恐怖。 又是半晌沉默,陆宛晴缓缓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挺神奇的啊,只染头发,不见皱纹……” 江苟铭捋着她一缕发丝,啧啧称奇。 结果话未说完,似乎拧着的那股子劲儿忽然得到放松,陆宛晴没由来一阵眩晕,整个人软倒下去。 “哎?” 江苟铭急忙扶起她。 好巧不巧,韩采、俞欣欣闻声而来。 江苟铭一手抚着陆宛晴脑袋,一手撑住她的背脊,如同拥抱的画面被二人撞了个正着。 韩采手指前方,抖个不停:“你你你、你们?!” 俞欣欣躲在后方,探出通红的俏脸:“江公子,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不过,此事应当合上门才是,昨夜……唔。” 小丫头差点说漏嘴。 好在韩采注意力全被眼前场景吸引去了,并非察觉异常。 韩采欲哭无泪。 明明是她先来的,相识也好,倾心也罢…… 为何陆宛晴会如此熟练啊! “停停停,别脑补!韩采,你带俞姑娘离开,今夜找个地方借宿,如若明日见我不在,不必找我。” 暮色将近,江苟铭不想再给小丫头解释一遍。 连推带哄把二人送出了宅院。 韩采呆愣望向合上的大门。 俞欣欣以为她受到的打击太大,有些担忧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韩采,你没事吧?” 不料韩采脸颊浮现红晕,喃喃自语:“江哥哥直呼我名字了……” 俞欣欣:“……” 是夜。 密密麻麻的金甲士兵将宅院包围,如同幽冥的鬼魅。 江苟铭坐在院中,正对大门。 陆宛晴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候在一旁。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不见士兵涌入。 踹门者让开身位,一名身躯容貌皆藏于灰袍之下的男子缓缓踏入。 嗒,嗒,嗒…… 伴随脚步声传来。 周遭灵气仿佛遇见会移动的灵脉,眨眼间变得浓郁活泼。 漆黑的院子也因此泛起淡淡荧光。 男子摘下兜帽,露出坚毅的面容:“一指道人,江人皇……朕,秦卫民,亲自来见你了!” 翌日,一大清早。 韩采便与俞欣欣匆忙赶回,结果却是不见任何一道身影。 韩采有些担忧:“江哥哥不会出事吧?” 俞欣欣稍微检查了下四周。 发现仅有大门存在暴力破坏的迹象。 “没有打斗痕迹,江公子应当无碍……会是谁呢?” 俞欣欣至今不知江苟铭身份,还以为江苟铭是韩采游山玩水时结识的炼丹天才,故有此问。 韩采沉默不语,心情低落。 除了煌国皇帝,还会是谁? 江苟铭分明入城时那般低调,若非因为自己,岂会暴露得如此之快? 都是她害的。 “韩采,你快过来!江公子在厢房留了字条给你!” 韩采打开阅览。 心头不由得一暖。 原来江苟铭不仅没有怪罪她,还怕她自责,特意留下话语来安抚她。 紧接着,她又有些想哭。 努力了这么久,好像终于能看见回报了。 “字条上写了啥?臭丫头,莫要胡思乱想,你且帮我处理好那些杂物,等我回……欸欸欸,我还没看完呢?” 韩采小心翼翼将字条收起,旋即瞪了俞欣欣一眼。 “看什么看?这是江哥哥留给我的,又不是留给你的!” “啧啧,瞧你美的,我看江公子是把你当成小孩子来哄了。” “俞欣欣,你是不是皮痒了?告密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偷看字条也就罢了,还来扫我的兴?” “好嘛,我不多嘴就是了……” “晚了!看我挠不死你!” “饶、饶命!” 一番打闹,倒是消去了韩采心中的愁云。 好说歹说,江苟铭也是有过降伏真龙的经历,虽然那条真龙如今不在身边,但面对仅是练气士的小皇帝,还不至于毫无反抗能力。 教训完俞欣欣,韩采准备出门。 便在此时。 院外传来一阵悉悉碎碎的脚步声。 “韩姑娘,犬子昨日多有得罪,老夫特来赔罪!” “俞丹师,我等凑了些五品丹药,不知您可否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 “韩姑娘,我等错了!” 紧接着,便是稍显喧闹的声音响起。 二女相视一望,皆是有些疑惑。 找韩采赔罪的能理解,毕竟昨日玄宝阁宝席收她为徒,但找俞欣欣的是为何? 总不能是喊错了吧? …… 五月底。 筹备了大半个月的玄宝阁拍卖会,正式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