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没有再上朝，蹲下身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株竹子，然后说道：“我见这株竹子长得很茂盛，应该多浇些肥料，驱赶一下害虫吧？“ “大人此言差矣。” 老何在方孝孺身边伺候了十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了解，他滔滔不绝地说道：“主人，这样的竹子，一开始就会长得很快，但是一旦到了冬季，就会被冻成冰雕。而且，竹林里很少会滋生昆虫，平时也不需要打农药。” “原来如此。” 方孝孺也不管什么规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面，双目死死盯着面前的青竹。 朱熹曾经是朱熹的崇拜者，他相信一草一木都包含着自然法则，以“格物“来“致知“。 方孝孺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近距离地看着这株竹子，试图领悟其中的“理“。 “老何，你说这片竹林在严寒的时候，还能长出这么多的叶子，是不是很耐冻？” 老何说道：“我猜不是，我曾经在冬季移植了一株竹子，结果它就死了。我看，这竹子的根很多，可以给我们提供冬季的营养，让它变得更加茂盛。” 方孝孺一怔，看着老何，笑道：“你知道得可真多。“ 老何连忙摆手，笑着说道：“主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会知道？哪里能跟师父的见识相比？你的学识，才能治理国家。” 方孝孺摇了摇头，想了想，向老何询问一些事情。 老何一一回答，说着说着，就开始吹嘘：“我老何最擅长的就是种植花木，有些植物喜欢阳光，有些植物喜欢阳光，有些植物喜欢阴凉，有些植物喜欢荒芜之地。” 老何说起自己的职业，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我老何以前从北平搬来一株花树，送到了京中，精心照料，可是三日后，它就凋谢了。我也是后来知道，这种植物最喜欢在严寒之地生长。” 方孝孺听到老何的话，不禁愣了一下，“老何，你不是说只要你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这竹笋的长势？“ 老何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他微笑着说道：“可能我说的不对，移栽，修剪，施肥，都是要动手的。“ 实战才是真理…… 方孝孺听得目瞪口呆。 老何摸了摸脑袋，继续说道：“可是师父是有名的大学者，也许他见多了，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方孝孺正色说道：“好，我来试一试。“ “大人，你不上朝堂吗？” “不去了。”王耀道。 方府的变故，立刻引起了黄子澄和齐泰的注意，他们得知方孝孺的消息后，纷纷从朝堂上赶来。 “希直兄，你这是什么情况？黄子澄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竹丛中的方孝孺。 方孝孺看了很久，直到黄子澄开口，他才正色道：“黄雄，这里面有大学问。“ “神经病啊！” 黄子澄百思不得其解，方孝孺是个读书人，平时只会钻研经史，为何突然对这株竹子有了浓厚的兴趣？ 莫非是为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肃王朱拓？ 一定是他，方孝孺这才被气死，然后就是一场大病。 齐泰也在旁边劝说：“希直兄，你不在东宫教导皇长孙，而是在这学竹，你到底想做些什么？皇长孙正等着你。” “我在钻研大道。“方孝孺摇了摇头。 “希直兄。齐泰勃然大怒，喝道：“别被朱拓骗了，他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黄子澄说道：“希直兄，这家伙说的虽然离谱，但你不能相信。” “也许可以。“方孝孺抬头，凝重地望着二人，慢慢说道：“朝闻道，日落而息，如今有一条路摆在眼前，我一定要一探究竟。“ 方孝孺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片竹林，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关注着这片竹林，直到这个时候，国子监里的监考们才会第一个反应过来。 方孝孺在国子监里的地位极高，不仅是因为他的性格，更因为他的学识渊博，在国子监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 但方孝孺却发狂了 他天天看着竹子发呆。 国子监的监考都很愤怒，甚至有人怀疑这件事是由肃王朱拓做的。方孝孺之所以会如此疯狂，完全是因为他和肃王朱拓吵了一架。 不过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得罪肃王朱拓，所以他们也只是在背后捅刀子而已。 就像上课的时候，朱拓在睡梦中，时不时就会出现一道咆哮，把朱拓给震住了。 朱拓问是何人所为，几名监考都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朱拓嫌自己在国子监的寝宫中睡得不安稳，就在自己的住处休息。 不过，这些狱卒为了伸张正义，成群的守在门口，让朱拓烦得够呛。 “吕青，你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朱拓说道。 吕青迟疑着说：“陛下，这几个太监都是朝廷的掌上明珠，如果我出手太狠，岂不是有损陛下的声誉？“ 朱拓闻言，心中的郁闷更甚。 所以，这几个监生才敢如此嚣张，他们都是读书人，自然要比一般人强上一筹。 他们身份尊贵，如今联手，就算是朱元璋，也要忌惮三分。 很可能会引起众怒。 况且，那些监考的都是莽夫，今天教训一顿，第二天又来一批。 “哎，吕青，你说我运气真差。”朱拓长吁短叹。 “那么，陛下为何要对他出手？”吕青说道。还揍了他一顿。” “要我再说几次，我没有动手，本王只是和他理论，他争不赢我，所以生气了。“朱拓很是自信。 “是吗？“吕青将信将疑，毕竟方孝孺可是名门正派，自己的皇帝怎么可能和他争辩？ “我何时撒谎了？“朱拓反唇相讥。 吕青一阵无语，过了一会才说道：“陛下，你是怎么告诉他的？能让他生气吗？会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一条老狗？” “胡说八道，像我这种儒雅之人，怎么可能说粗口？吕青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陛下，如果你的态度好一些，你的声音就会变得很难听。 我们也不会被这些书呆子给困住了。” “这是我的错？“ 朱拓实在是搞不懂，一场普通的学术会议，怎么会让方孝孺如此生气，他好像是被激怒了，一天到晚都在看着那根竹子。 难道儒家的人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朱拓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老实说，我实在是太过出色，我的一番话，已经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灵。 吕青长吁短叹，心想这位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的时候，他就跟一个不识字的人似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