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指气使的恶魔!”塔粒粒奇哼了一句,用两根藤蔓敲开苍白之门。以查飞入其中,转过身,满意的看到奥瑞露嘴唇微张,陷入来不及掩饰的真正震惊之中。“这……怎么会这样?”她下意识转向身边的度玛。影魔公爵眼裂微睁,其中滚动着深红的光芒。“度玛公爵真沉得住气。”以查笑道,“还是说,你早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了?”“一点点。”度玛沉声说。“为何不告诉我?”奥瑞露飞至以查身边,惊惶地打量四周。对恶魔来说比例失调的巨大建筑结构依然矗立。还是能看到直插入天空的白焰拱门,划分区域的灵魂通路,蝾螈皮般粗糙的紫红峭壁,以及每隔一段巨像般的路标和无处不在,放大了的魂塔。污秽斑巢的痕迹也依然存在。不过,容器们不再空空荡荡。灵魂通路中传来波涛一般,连续不断地嚎叫。白焰拱门之间流动着灰白的模糊影子——它们有如随波逐流的小舟一般,在不可说颜色的天空下拉出瘢痕似的残迹。峭壁上原先如空空眼眶似的石窟被白色的烟雾充盈,向外满溢,似乎正有谁在里面以灵魂做炊,蒸出折磨和凄苦的意识流。白旋风里是灰白的魔影。满。场景而言。于昨日相比,他们眼中所见的场景太满。但看在眼中,只觉得孤独,萧瑟,残酷。荒凉和凄惨简直可以从空气中挖出来。奥瑞露没有眼睛的面容直冲着远处那融金似的庞大聚变坛。那后面是击溃了她心神的东西。一棵只有一根独枝的灵魂树,树下一颗有三倍坛高的魔之头颅。正与以查他们相对。怪树和头颅都是半透明。魔头面容可怖,形貌残缺,五官都是孔洞,各个通路已经难辨形状的灵魂流正向它脸上的每个空洞流去。“那边……没错。圣天使。它和我见过的那张脸一模一样。”单卡拉比也来到了以查身边,看着那里,低声道。“和那位齐努流斯王的面容一样吧。”以查说。“确实是那颗头颅的模样。”单卡拉比轻声回答,“我从地狱之树那里得到的那颗……”“是齐努流斯王的样子!”奥瑞露终于出声叫道,声音干涩。“为什么?为什么我之前完全看不到!那是什么?!”她转向那颗古怪的单枝树上方盘旋的一圈灰白的身影——它们手持长戟,有虫般的六足,却长着恶兽的头颅,额头的角新月一般向弯去,尖端点在脑后。“威加魔!”她尖叫道,“新的威加魔已经在这里降临了!”“这不是你要做的事情吗?有什么可惊奇的?”度玛公爵冷冷道。奥瑞露一怔。以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不是!”利图魔没有眉毛的眉头扭在一起。绞着双手。“但他们不能瞒着我!不行。不能脱离控制!绝对不行!”奥瑞露猛地抓住以查。然后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般,又猛然放开。“告诉我怎么回事!齐努流斯骗了我吗?!我一直在努力促成……”她不说话了。额头上多了一个洞。直直向后倒去。单卡拉比脸色陡变。影魔度玛出现在奥瑞露身边,将她扶住,瞬间阴沉起来。以查转过头,看到塔粒粒奇悠闲地摩擦着两根藤蔓,其中一根上面还沾着猩红的恶魔脑浆。“怎么啦?又没弄死。”蔓灵理直气壮。甩甩枝条。“她需要冷静一下。我是想帮你。情绪这么激动怎么沟通嘛。”“收起您的善意吧。尊敬的大生命师,再没有比不伦不类的良心加上不加控制的力量更对我们有害的东西了。”以查飞过去查看奥瑞露。还好,利图魔看上去并无大碍,已经直起了身子。只是刚才的情绪通通消失不见。“怎么回事?以查因特公爵?”她揉着额头说,“你也看到了。那些是威加魔吧?”她推开度玛,只靠自己的力量悬停在空中。“齐努流斯其实已经在背着我们繁衍威加魔了。这一点为什么我们没有察觉到?”以查和气地冲她点点头。塔粒粒奇有一点没说错,现在的沟通确实变得十分容易。“如您所见,奥瑞露公爵。这是这道门的所耍的花样。”他指了指她身后的苍白的大门,希蒙迪干的入口。“简而言之,不同的灵魂开启这道门,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为什么?”“威加魔早已灭亡。不过在有关地狱的典籍上可以读到,他们本身就由灵魂产生,是玩弄灵魂的恶魔……”“哦吼!灵意结构论!虽然过时,但威加魔本身就是过时的家伙,用在这里还真是特别合适啊!”塔粒粒奇赞叹道。“盆栽不要吵。”以查拍了拍塔粒粒奇的枝条,重新转向淡定下来的奥瑞露。“他们所见闻,所操纵,虽然和我们有一定重叠,但其实大多数发生在自己的域中。两个域在重叠处联系,除此之外则完全独立。受我们天生的身体种族所限,我们不能看见威加魔的域。”“另一个空间。”影魔淡淡道。“果然,我就相信度玛公爵可以快速理解。影魔应当也能看到另一种域。”度玛并没有回答。这差不多是默认的意思。奥瑞露静静听着。以查笑了笑,继续说:“我们都曾听说,炼狱边缘的深渊曾有三十六威加魔王国。但仔细想想,便觉得这里面有许多不通之处。如果威加魔的王国真如我们一样,又曾经如此鼎盛,我们和他们如何能两狱分界,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他们的王国在另一边挨个覆灭,竟然没有一点点波及到我们,只留下了星点传说?昨天我便发现希蒙迪干没有我所见到的那么简单。你来之前,我看到门中一片混沌,这当然是我的灵魂有些不方便透露的大问题导致。你来之后,苍白之门响应你的灵魂,为我们敞开的就是通常恶魔眼中所见的域。”“所以你说……我救了你?”奥瑞露若有所思。以查点了点头,“是的。如果我贸然迈入那个模糊不清的域中,完全不知道会是什么可怕的遭遇等待着我。所以我说你救了我的命。”他呲牙一笑。“我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当然也就知道我们若真想看到希蒙迪干的全貌,不能让你来开门。所以我才带上了我的老……盆栽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