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节,夜幕刚刚遮盖天空,不少烟花便将天空再次点亮,似乎是在提醒匆匆的路人快点回家吃上一碗汤圆。 公安局的会议室中,众人正吃着局长让家属送来的汤圆。 局长是一位马上就要退休的老头子,姓江,孙羽不太喜欢他的嘴脸,因为看到他孙羽会不禁联想到赵长胜的样子。 “特案组的同志们这次真的辛苦了。”江局长十分开心,特案组来之后,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抓到了凶手,他养老的地方算是保住了。 作为负责人,项非坐在江局长的旁边,笑着回应了两句。 仔细看的话,会议室中的人分了好几个部分。 项非和江局长在说一些场面话。 庆县刑警队的人围着李跃小声议论,时不时看一看马悠然,显然还在惊艳今天马悠然的表现。 岳长雨独自一人坐着,他一直在看孙羽。 而孙羽这边,孟远和马悠然分别坐在她的两侧,两个人一边吃着汤圆一边偷瞄着孙羽。 从孙羽回来到现在,孙羽一直板着脸,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在想事情。 叶宗被抓后一直不配合调查,现在只能等法医那边出具相关的证据。 在大家眼里,叶宗绝对是凶手了,江局长一声令下,让众人安心等待化验结果,明天再开始审讯。 孟远下午跟着孙羽见过叶赵雄,他能确定孙羽疑惑的原因就是叶赵雄。 回来的路上孙羽提出了两个问题:叶晴云为什么会死?叶宗如何知道是谁杀了叶晴云? 一个模糊的故事线渐渐在孟远的脑海中出现,这一次他没有急着表现,他情绪孙羽也能绘画出这样的故事线,他没有说出来,只能说明故事没有那么简单。 江局长组织的简易晚餐总算是结束了,临走的时候再三强调,等明天审讯结束后一定请大家吃一顿大餐。 来到公安局大门的时候,岳长雨叫住了孙羽。 打发走项非三人,孙羽和岳长雨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路边有不少提着灯笼的小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炫耀着自己各式各样的灯笼。 岳长雨看着经过的孩子们笑了笑,“这个案子你还有很多想法。” “确实有很多想法。”孙羽坦诚地回答道。 “那你在犹豫什么?”岳长雨看向孙羽,深邃的眼神仿佛已经把孙羽看透了。 孙羽长长地叹了口气,“证据。” 岳长雨递给孙羽一支烟,仔细打量着孙羽,“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止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况。我想问问你,没有证据,你就要把真相藏在自己的心里吗?” 孙羽两只手插进了裤兜,低头看着眼前的路,嘴里的香烟忽明忽暗。 这些年孙羽经历的案子数不胜数,看到的真相也早已塞满了记忆宫殿中的一个房间。 不是每一个凶手都能被孙羽抓住的,甚至有些人,你明明知道他是凶手,但却因为没有证据,只能看着他在你的面前叫嚣。 就拿去年来说。 杀死公司老板孙源、设计男友顶罪的马倩,孙羽能从她的背后看到孙源妻子蒋丽的影子,当他去试探蒋丽的时候,对方还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胡绍升,引导弟弟胡绍杰杀死他的妻子,当孙羽和叶辰在高铁站和他对质的时候,他那疯狂的笑容让孙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佟玉琴,那位看着孙羽长大的福利院老师,通过颜月芝的弱点诱导她犯罪,让颜月芝为她清除福利院的杂碎。孙羽最后面对她的时候,只能佟老师做最后的告别。 相比于胡筱的组织,这些人更加可怕,他们是罪犯,但没有证据,他们就不能被法律制裁。 孙羽从来没有将这两个案子的真凶告诉过别人。 在他以为,这种被现实折磨的痛苦只用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 岳长雨说:“你是不是觉得,没有结果的真相只会让知情人陷入永远的懊恼之中?就像日常生活中的你,总是将所有的苦恼和压力留给自己?” 孙羽停下了脚步,缓缓看向岳长雨,这位知名犯罪心理学教授展现出了他的能力,他确实看透了孙羽的想法。 岳长雨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白雾将他和孙羽短暂地隔开。 “可你有没有想过,只有让更多的人知道真相,才能让大家了解罪恶的本质,才能让大家在下一次面对同样的罪恶时,能有一丝消灭罪恶的机会?”岳长雨说。 “有些真相,只会打击那些热血的警察们!”孙羽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能给他们动力。” “可你也有能力让他们知道恶有恶报,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不是吗?”岳长雨反问道。 孙羽漠然地看着岳长雨,他隐约间能感觉到岳长雨在暗示他什么。 岳长雨伸手拍了拍孙羽的肩膀,“有些人,法律制裁不了,不代表不会被其他东西制裁,比如······愧疚的心,无名的恐惧······” “你不是警察,却能比警察知道更多的真相,没有束缚的你,挺好的。”说着,岳长雨转过身,“我到家了,希望明天凶手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着岳长雨的背影,孙羽原本凝重的脸上渐渐出现了笑意,只是那笑意没有丝毫的温度。 轰! 天空中出现一声巨响,绚丽的烟花瞬间洒满整个夜空。 这如同一个信号枪一般,接连不断的烟花开始在夜空中绽放,仿佛是在争抢看客们的眼球。 即便是这样一个小县城,人们也在尽情地享受着生活,这样的生活为什么总会有罪恶存在呢? 孙羽凝望着夜空中五彩缤纷的烟花,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眼岳长雨消失的方向,融入了热闹的人群之中。 ······ 告别了孙羽的岳长雨走进了自家的小区内,他没有急着上楼,而是来到一片没有人的绿化带中拿出了手机。 电话接通,岳长雨说:“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给了孙羽心理暗示,但我感觉他的心理防线很强,这种浅催眠应该很难奏效。”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动听的笑声,“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