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片刻之间,景珩已然醒悟过来。 今日这场夜宴,就是一场试探。 只不过这场试探从开始,就判断错了方向。 如果景珩所料无误。 只怕秦砚石和冯轮怀疑的方向是,景珩乃是大妖王齐武所扮。 或许开始没有怀疑。 但昨晚的事情发生以后,两人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些。 “这两人未免想得有些太多了。” “不对,之前李显道是故意挑衅,怕也是两人授意。” 不过一首《青玉案》让两人的怀疑大为减少,毕竟能写出这种水平词的人物,世间少有,词做不得假。 所以原本安排的试探,在最后关头直接被人喝退了。 不过终日打雁,终究被雁啄了眼。 真的有人行刺。 战斗一瞬间的爆发。 景珩也猛然想通了这些,随即就是本能的身体反应,往后一缩,脚步连退,人已经到数丈之外。 他此时已然看清正在发生的战斗。 突然爆发的战斗迅猛而凶狠。 刺客的拳法极为刚猛,行动之间一拳一脚都有那种打破一切的绝顶凶悍。 这不是一个普通刺客,景珩瞬间就作出了判断。 略一思索,景珩已能想出此人是谁? 天下间有这么刚猛无畏的拳脚功夫,视大景威严如无物的人,也只有在那场妖神道之战中,走脱的齐武。 居然是他。 景珩瞬间也是一阵惊愕。 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和齐武照面了。 要是秦砚石和冯轮没有后手,只怕今日要糟。 齐武之强,天下皆知。 论起武道修为,妖神天下无双,毕竟他是能突破极限之上的人物。 但若是处于同一境界,齐武正面硬钢妖神,至少有一大半的胜率。 齐武是全面的强悍,他是属于那种真正的武道天才。 若是早生几百年,齐武的成就只怕更高。 若是能两败俱伤,那是最好。 齐武袭击,景珩退后,只是一个瞬间的功夫。 但景珩已经在心中预演对他最好的结果。 无论是齐武,还是秦砚石他们任何一方获胜,对景珩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思考间,战斗已经正面爆发了。 齐武的拳头袭击的不是其他人,正是秦砚石。 不过秦砚石与冯轮的反应并不慢。 尤其是冯轮的拳头后发先至,一击直接攻击齐武的手臂关节,显然是打算围魏救赵。 而秦砚石身形猛然暴退,速度并不比冯轮慢,不像一个读书人。 就在他退后的瞬间,他的身体猛然出现变化。 一颗红色大小的心形物体,从秦砚石胸膛出现。 而秦砚石腰间的大印,忽然出现红色光芒与那心形物体结合在一起。 瞬间光芒大盛。 心形物体上出现三个翠绿的光芒。 居然是三根植物。 定睛一看,居然是松、竹、梅。 这是岁寒三友。 景恒一动不动地观察着秦砚石的变化。 秦砚石的文气也是冲顶巅峰,显然已经开辟文心,领悟了很多的理,形成属于自己的文技。 此人乃是一府之主,必然能有镇场子的能力,就看这岁寒三友如何变化了。 松树裂开,化点点铠甲,将秦砚石整个人包围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 那翠竹也化作一支支长剑。 再看那梅花花瓣,片片飞落,围绕在秦砚石左右,也不知是何作用。 短短一瞬间的岁寒三友的变化,已然成了秦砚石的防御和武器。 算起来这是景珩第一次正经见到开辟文心读书人的战斗。 无论景恒预想得怎么样,这岁寒三友就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凭他设计出来的那三支长剑,就看出他本人对于战斗方式的想象,还局限于刀剑之间。 再看秦砚石的松甲、竹剑、梅花圈,就看出他的文道战斗方式是多么简单。 当然,这也怪不得景珩,他虽然惊才绝艳,但时间大多还是沉浸在读书蕴养文气之中。 战斗方式还是比较传统的。 走的是一力破万法的路子。 也不知道秦砚石战斗力如何? 秦砚石挥手之间,那些梅花形成的圆圈周围,散发出红色的雾气。 然后那个身披竹甲的人渐渐模糊,看不出在哪。 原来这梅花是帮助掩藏身形的。 不得不说,秦砚石的岁寒三友颇为了得。 “疏梅带雨开,瘦竹随风摆。” 恍惚之间,那竹剑在梅花雾气中四处出现,又好似无数支,不断攻击齐武。 而此时齐武已经和冯轮正面碰撞起来。 齐武所化那人身形瘦小,此时猛然长大,身形大了不止一圈,足足有两米多,爆炸性的肌肉,充满力量。 他的手臂充血般涨大,拳头如砂锅,并不是比喻,一掌手面盆大小。 而那冯轮也有差不多的变化。 “齐武你居然自投罗网,看我今日拿你的人头立功。” 冯轮大喜过望,双方短暂的接触,那只案几已然化作粉碎。 而这一瞬间,在场有没有喝醉的就暴露无遗了。 秀才与官员都开始往后退走,那些司马虽然没退,也都靠在一起防备,他们都带着长剑,此时拔出随时准备攻击。 司马中领头的就是那李显道。 此人眉目清明,哪还有刚刚的神情。 “真会演。” 景珩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李显道与景珩对视一眼,两个老演员,会心一笑。 心中同时妈妈批。 景珩的目光扫过喝醉的几人,只有之前最先行礼的几个书生是真的醉了。 他脚下微动,三步两步之间将几人丢进墙角。 “你找死!冯轮。” 齐武一声怒吼。 “身为武道宗师居然成为朝廷鹰犬,居然还配合这个秦狗贼偷袭我!” 那三人的战斗出现短暂的停顿,齐武的一只手臂上出现鲜血,应该是刚刚战斗所致。 偷袭失败,齐武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刺客,出手虽快,还是引起了二人的警觉。 “无关人物都给本座退开,免得本座大开杀戒,连累到尔等。” 齐武的目光扫视四周,说不出的森严。 论其气度,齐武颇有豪气之气。 景珩知道,在整个妖神道中,齐武此人最为特殊。 他本就是江湖有名的豪侠,未入妖神道之前,已经上三品巅峰的绝顶强者。 名动一方,虽是一介武夫,却从不欺凌弱小。 而等他进入妖神道,短短时间内,就受到妖神重视,到了妖神道最后几年,妖神道的事务,几乎都是此人执掌,妖神道也少了很多杀戮。 此人虽是妖人,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好个齐武,倒是光明磊落,只要你愿意投降,本府台和冯将军保你一命如何?” 秦砚石劝降。 齐武大笑:“我齐武若是要投降早就降了。五宗七贤尚且劝不动我,何况你呢?我停下来不过是给这个沈大才子将无辜之人挪开的时间。” “齐武生平不杀无恶之人,再说了你这狗贼配吗?你做汉阳府台一年时间,看着治下百姓被那些官兵糟蹋,却不管不问,恍若禽兽,你这等人也配招降我齐武?” “齐武一生光明磊落,志在山河万里,只投真英雄,大豪杰,你不配,这景朝上下的畜生官员,在齐武这,都不是人,只是为祸人间的猪狗。” 齐武短短几句话,却说的豪气万丈。 景珩看向齐武,也觉得他不一般。 不过他这几句话也让秦砚石勃然大怒。 “匹夫之辈也敢辱本府台,找死。” 此时场中没有自保能力的都已经散去,甲士也站在门外将这厅堂彻底包围。 现场只有齐武、秦砚石、冯轮、景珩、李显道。 “一介匹夫也敢侮辱府台大人,不知死活。” 李显道上前,他并不强壮的身形,猛然伸张,也变得像冯轮那般,只不过身形略小。 “哈哈哈,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齐武看了一眼李显道,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沈秀才,你要不要一起?当年你杀我妖神道妖将,妖王,又伤了凤仙,不过你平生不做恶事,反倒是积德行善,苦读典籍,乃是真正的读书人,齐武平生最佩服你这等坦荡君子,只要你不对齐武出手,齐武不会动你分毫,不知你是否出手?若是出手齐武也不会对你留手。” 他又将目光放在角落里面的景珩身上。 景珩看向齐武,目光之中倒是颇为赞赏,此人恐怕是一个救世无门的豪杰。 “听闻齐武妖王,行事颇有气度,看来真是不凡,沈某今日醉得厉害,又只是一个秀才,就不参与你们的战斗了,就当一个看客吧。” 景珩装作醉眼蒙眬的模样,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那沈秀才,今日齐武不死,必会找你喝酒。” 齐武哈哈大笑。 “沈师弟,你是于文宗弟子,又是周文宗弟子,遇到这种事情焉能退缩。岂不是丢了二位文宗的颜面?莫不是昨日那场杀戮,你也有参与,本曾听闻你和严屠校尉也有矛盾,莫非你勾结妖神道妖人。” 秦砚石冷冷说道,看向景珩的目光多了几分莫名的含义。 景珩摇摇晃晃的身形一顿,随即就看向迷雾之中的秦砚石。 “是吗?那希望秦府台有命活下去。” 他的话语隐隐有些杀气:“本秀才倒是想看看秦府台如何镇杀妖王!” “至于二位文宗的颜面,那就不劳烦秦府台操心了。” 景珩离开大厅,站在门外,看着这里,不再说话。 “哈哈哈!老匹夫,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齐武大笑,猛然间身形一动。 原本两米多的身形再次变化,足足有三米多。 全身都是鳞甲,身后有了一条尾巴,四肢粗壮,头部化作龙形。 这是齐武的妖身。 龙王齐武! “论刺杀,齐武不是绝顶,正面搏杀,齐武可敌千军万马!” 齐武哈哈大笑,猛冲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