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 神都为大离之都,直言神都无人,那岂不是在变相的骂大离无人。 西域之人此言一出,立时激起群情激奋。 可任凭这些人说什么,西域二人全当没听到一般,只是把守于寒意松柏之前。 那被寒气冻成冰雕的名家传人,在寒气之域外,很快便以神魂调动天地灵气,将那冰雕化去。 但在解封之后,以能言惑心,最擅诡辩闻名的名家传人,却面色羞愧,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再如何善以雄辩,也不能篡改事实。 这下子,围观百姓的群情激奋,似乎都显得有些无力。 这株寒意松柏,让墨家传人不甘,让名家传人羞愧。 只要寒意松柏依旧伫立在北城之中,就会一遍遍的佐证西域中人的话语。 那便是神都无人! “可恨这寒意松柏,偏偏只能根植在冬日。” 苏幕遮也是握紧拳头,叹息道:“若是能够等到明年春开,就能够赶上三年一朝的殿试,待到彼时,三年春闱所提拔出的儒门人杰,皆会蜂拥而至。 到时候,说不得便有凝聚浩然才气,已然踏足三境的少年儒生在其中。 须知我儒门年轻一代的天骄,根本不在神都,而在九州郡县之中,在天下之中。 神州大地,藏龙卧虎,这样的少年儒生,绝对存在。” 一旁的陆离摇了摇头,大离三教儒释道,能够超拔于百家之上,自然有其底蕴在。 陆离倒不是不相信苏幕遮所说,只是此时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离幅员辽阔,九州之大,足以让寻常百姓踏足一生也难以踏遍。 而这寒意松柏,却只能在神都城中伫立至多一十五日。 就算儒门之中当真有这样的少年儒生,一十五日也绝不够时间赶来。 “神州本就广大远超西域三十六国,还占据天下之中,神都又作为最中之地,将之对标西域,并无不可。 反倒是西域三十六国无计可施之物,若是还需要举大离一国之力来解决,即便能够解决,也不能让人信服。” 陆离抱臂而立,接着望向那寒意松柏,偌大神都,自然不可能只有墨家传人与名家传人在。 说不得,就会从哪蹦出来一位,解决此时了。 可陆离却没有想到,他这一等,就自白日等到了夜深。 日落月升,夜幕降临。 但就在那昏黄落日跳入西边天际的刹那,未央宫中,数以千计的长明灯,便在同一时间亮起。 神都未央,乃是大离双宫之一。 又因这座宫殿,修建于神都所在的龙首原最高点,故而自从修建以来,就一直被作为帝之所居。 伴随着吱呀一声,未央宫后殿绣以金色花纹的门扉被推开,推开的刹那,门面之上的玉饰叮当作响。 着一身大红衣裳的大监踏入这后殿之后,便放缓脚步,生怕发出大的声响,惊动了殿中人。 放眼望去,这未央宫后殿,以清香名贵的木兰为栋椽,以纹理雅致的杏木作梁柱,屋顶椽头贴敷有金箔,回廊栏杆上雕刻着清秀典雅的图案。 窗户为赤色,雕饰着古朴的花纹。 殿前左为斜坡,以乘车上,右为台阶,供人拾级,础石之上耸立着高大木柱,紫红色的地面,金光闪闪的壁带,间以珍奇的玉石。 大监便踏着那右台阶而上,却最终停在了最后一阶台阶之上,再不挪步,深深地低下了头。 而在台阶上方,一张玉石桌案放在正中,一位穿着随意的披发男子,正在翻阅着桌上的书籍。 许是察觉到了红衣大监的靠近,披发男子头也不抬,轻声道:“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禀告君上。” 面对这大离王朝最尊最贵的男人,红衣大监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垂入地板之下,他恭声道:“今日那西域三十六国筹备的元神之试,已然开始。 那西域二人,将元神异宝,寒意松柏,种在了北城正中。 只一日时间,百家传人,蜂拥而至。” “种在了北城?” 披发男子,或者说景元帝皱了皱眉,沉声道:“礼部是怎么做事的,朕虽然同意了西域之人,种下那寒意松柏。 但朕却没有答应过,让他们将地方放在北城。 今日过后,负责此事的礼部官员,就撤了职位吧。” “诺。” 红衣大监拱手称是,丝毫没有在意那位礼部官员,乃是周党中坚,相国弟子。 “你方才只说了百家传人,蜂拥而至。 却没有说何人镇压了这寒意松柏。” 沉默片刻,景元帝放下手中书籍,缓声道:“看样子,今日是没有人解决这寒意松柏了?” “禀告君上。” 红衣大监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拱手姿势,沉声道:“玄墨一脉传人相里留以墨家机关术近寒意松柏身前,但寒意松柏吸纳寒气,致使其未竟全功。 名家公孙乾,以名家诡辩之术,指出寒气非寒,踏入寒气之域,但却根本没有撼动松柏神意,反被寒气冻伤了神魂。 兵家李当,以暗度陈仓之术,近寒意松柏身前,但同样在寒意松柏吸纳寒气之后,败下阵来。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诸如法,阴阳,农等百家传人,各展手段。 可最厉害之人,也只能好似玄墨传人一般,与寒意松柏神念相合。 到目前为之,确实无人将寒意松柏镇压。” “诸子百家,在被帝师单手镇压之后,虽然明面之上朝拜大离,可除去兵家儒家等入世之学,诸如道家名家阴阳家等,真传并不在神都。 而儒门儒生散落天下,兵家兵权谋这样的元神之路,也在当初的兵仙离世之后落寞,以气血武者统帅天下的霸王兵形势为主。 镇压不了寒意松柏,也是情理之中。” 景元帝毫不意外,扣指道:“当初西域之人入京之时,朕就猜到了。 这群西域之人,主要想要看到的,也是我神都气血武者,能否有承接帝师天下无敌之望的人。 寒意松柏,元神之试,只是添头,用来激出更多的苦修武者。 想要镇压寒意松柏,那周家凰女可在当场?” “启奏君上,周家红拂是去了的。” 红衣大监虽然不明白景元帝提周红拂意欲何为,却还是恭敬回答:“但周家小姐也只能依靠慧眼,指出松柏之难,却还是不能一锤定音。” “不能一锤定音?” 景元帝冷笑一声:“真把朕当傻子糊弄了。 你一会去一趟周府,传朕的旨意,让周相国想想办法,若是他想不出办法来。 就给朕购置柴火三十万担,朕要北城每户人家,都燃起灶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