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就是他。” 看着那隐为黑衣蒙面人之首的男子,陆离牙都要咬碎,眼中都隐约渗出血丝。 心中,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 这双眼睛,他死都不会忘记。 就是他,将原身苦修十年的修为,一掌散去。 而后又一掌印在了他的心脉之上,让他刚刚来到此世,就面临着死亡的危机。 “小离!” 察觉到异常,那原本立于演武台上,与敌手对峙的一人,猛地望向台下。 此人身高甚伟,双掌落于身旁,好似两个蒲扇。 虽须发之间,隐约可见白丝。 但直至此刻遭逢大战,精气神却反倒愈发炽热圆满。 “我就知道,你不会出事的。” 看着白发老者那欣慰的笑容,陆离心中莫名一酸,旋即眼神猛地收缩,高声道:“注意防守啊,老爹!” 却是白发老者在看向陆离之时,那与他对峙,同样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悍然出手。 要知道,白发老者陆文炳,正是陆家镖局之中,唯一的气血如象武者。 能与他一对一对峙的黑衣武者,自然也当是气血如象的境地。 理论上而言,这一境界已然是寻常气血武者,所能达到的自身修持之极致了。 这样的武者,在一些小地方已然足以创下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 就好似这陆家镖局,其实便全是陆文炳一人所撑起来的。 却不曾想,同为气血如象武者,这黑衣蒙面人竟这般没脸没皮。 在己方已然奠定胜局的情况下,还要选择偷袭。 而随着这黑衣武者出手,陆离只觉一股热浪,铺面而来。 这是一尊气血如象强者的气血完全勃发! 只见他踏足于大地之上的双腿,猛地一踏。 演武台之上,以青石铺成的地面,竟都被踏裂犹如蛛网。 而后,这位气血如象之境的黑衣武者便好似炮弹一般,冲天而起。 兔起鹳落之间,居然已然出现在了陆文炳的头顶! “一跳之下,越过十丈之遥。” 陆离眼神收缩:“猛虎跳涧,也远不及之。” 这就是虽说气血武者以虎,象自比,但却可以轻易地屠戮虎,象的原因。 气血武者的强,是没有局限的,全方面的强。 他们不像野兽一样,获取了一方面,就必须牺牲另一方面。 就好比现在,这武者有蛮象之力,却无蛮象体型之限制,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自身的气力。 此刻这黑衣蒙面人自空中砸落,占据大势,再兼之陆文炳分心之际,发出最强杀招。 就是要用双腿,砸在陆文炳的头上。 这哪里是蛮象践踏,分明是蛮象于天踏地,谁能硬抗? “卑鄙小人。” 陆文炳怒喝出声,双臂托起,对天出拳。 可一个是从天而降,于天踏地。 另一个却是猝不及防,以地接天。 在两者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之下,胜负可想而知。 一声爆响,从演武台的中央传来。 黑衣武者一个后返,再度落在演武台之上。 而对面,陆文炳双臂之处,臂骨却已然从血肉之中露出。 下一刻,陆文炳闷哼一声,躯干之处一团血雾炸出,将陆文炳整个周身笼罩。 气血如象武者对气血的掌控,比之气血如虎之境,是要再上一层楼的。 如果说气血如虎的武者对气血可以做到如臂指使,那气血如象武者就能够做到控制入微。 能够让气血如象武者,控制不住气血之逆流,只能将其震出体外。 那就只能说明,其的伤势已然达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地步。 就好似当初陆离被一掌震伤心脉一样,是最为严重的内伤。 “看到了吧,姓陆的小子。” 那一直抽身在外的为首之人也将视线瞥了过来,冷笑摇头:“你会亲眼见着,你的父亲死在这里。 你放心,我会让你成为这陆家镖局,最后一个身死之人。 我会让你知晓,你到底错的有多离谱。 该死的贱种,你根本不知道,你让我错过了什么! 别说一个陆家镖局,就算十个,一百个,都弥补不了我心头之恨。” “当真是我错了吗?” 眼见陆文炳如此惨状,再想到自己一路之上,所看到的一具具尸体。 陆离的眼神之中,竟也不由地闪过迷茫之色。 “放你娘的屁!” 演武台上,陆文炳虽双臂重创,气血逆流,却还是暴喝出声。 “这青天白日之下,你们穿黑衣,蒙面首,行杀伐之事。 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谁心虚,到底是谁有错?” 陆文炳须发皆张,望向陆离,怒喝道:“小离,你给我醒醒,大好男儿,死则死矣。 可立身正与否,你怎能迟疑!” 听到陆文炳的话语,原本目露迷茫的陆离握紧手中弯刀,情不自禁的望向那演武台上。 却见陆文炳强压气血内伤,再度与那黑衣武者搏杀于一块。 “老子死之前,我倒要看看,谁能杀我的儿子!” 厮杀声中,陆离只觉一阵恍惚。 他的面前,居然开始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小离,你想学武吗?” 那是还没有生出白发的陆文炳蹲在地上,笑着问询他的意见,眼神之中满是宠溺。 “学武很是艰辛。 你若是选择习武,就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你若是不愿,我也为你找了识字先生,为你启蒙,让你在往圣绝学之中,滋养元神。 我相信我家的小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大成就的。”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长远。 那时的陆离还年幼,但陆文炳已经开始为他挑选道路。 “父亲,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武者。” 声音不知从何而起,陆离恍惚之间回过神来,那是他自己,是陆离说的话。 “不,你会成为比我更强大的武者。 你会成为,最强的气血武者。” 陆文炳笑着摸着陆离的头,鼓励着还在年幼的他,眼神之中满是坚信。 后面一幅幅的画面,都是陆离于炎炎夏日,冽冽寒冬之中演练拳架的场景。 但不同的是,陆离在这次的画面之中,看到了一道看似高大,却始终小心翼翼的身影。 无论什么时候,陆文炳都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 再后来,陆离气血有成,说什么也要去押镖闯荡。 陆文炳气的大骂陆离,说出了他这一辈子,不过也就与他一样止步气血如象的话。 但这次,陆离却看到了陆文炳眼中满满的担忧。 纵子女有超拔于世之才,为人父母者,也免不了担忧。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再之后,就是陆离装好镖车。 说不会送他的陆文炳,却还是来到了镖局门口。 语重心长的教育他不可太过良善,要圆滑一些,遇事之时,要学会保全自己。 “老爹,你怎么这样。” 少年迎着朝阳背过身去:“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这不是你小时候教我的吗! 你是不是怕我给你惹麻烦! 你放心,我做的所有事,都一定对得起良心。” 说罢,少年驱车而行。 在他的身后,陆文炳嘴上骂骂咧咧。 眼中,却满是欣慰与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