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二十四年夏。 郸克闾于歧岭,杀敌七千余,俘虏上万,闾国举国震怖。 而其中郸国方面除了领军的秦扶风,出力最多的则是秦落了。 他孤身刺杀西阳国前国君,为国出气,证明了他所创立组织存在的重要性。 于是他接下来花了一年半,初步构建好了这一组织的基本架构,并命名为“禾雨堂”。 他书面上留下的命名理由,是希望这禾雨堂能如同禾草与细雨一般,无处不在。 不过真实的理由嘛。 是从自己名字“秦落”里各取一部分出来,来进行命名的。 在禾雨堂建立后半年内,他们就将闾国真正的岐岭地形图搞到手了。 并且还多次进行实地勘探。 因此,最后郸国伐闾时,秦扶风手里的地图比对方还要细致。 元景二十五年春,闾国举国攻郸,统军之将于半途毙,副将替之,亦临阵而亡,闾国大败,一蹶不振。 次年,闾国割地三百里。 元景二十六年冬,峎国袭闾,半道遇伏,大败而走。 次年春,郸国伐峎,奇军截其粮道,围王都三月,破之,灭峎国。 其欲逃亡王族皆半道被截杀,国除而族灭也。 元景三十一年,五国盟而攻郸,虽掠地三百里,后其粮草不足,欲退。 郸军追击,大破之。 …… 十年征伐,郸国国力愈发强盛。 几乎每一次的战争,他们都能打出十比一的战损比,外加大量扩张土地,获得人口。 现在,郸国在江州西南部隐隐有了霸主气象。 不过郸国北上之路受大江之隔,外加十年内吞并土地过多,需要消化,这才暂时停下了继续扩张的步伐。 而这十年里,秦扶风几乎指挥了每一场战役,带来了无数的胜利。 他在郸国的威望达到了顶峰。 只不过鲜为人知的是,郸国对外不断战争胜利,吞并诸国的背后,其实做出最大贡献的是藏在阴影当中的禾雨堂。 他们的业务范围极广。 刺杀敌将、探查军情、截断粮道、追杀王族…… 几乎是为郸国军队呈现保姆式服务。 基本上所有郸国领军的将领,都在惊诧于自己案前的情报居然会如此详细,如有天助。 毕竟在战争中,哪怕最不起眼的情报,都有着莫大的价值。 而他们居然能和开了全图挂一样。 知道敌方的军队调度不说,还能知道敌方将领时不时暴毙的消息。 这能让军队的士气大大提升。 反倒是与郸国为敌的那几方,知道己方情报暴露后,不断试图抓内鬼,但一直没有成效。 后来纠集大军,试图在军力上彻底压服郸国,毕其功于一役。 但这样大型的召集军队,郸国收到的消息更快。 所以当他们联盟大军进入郸国境内后,面对坚壁清野的战术,粮草耗尽。 最后在撤退时,联盟军指挥稍有漏洞,则被郸国抓住,损失惨重,再也无力纠起一支大军对抗郸国了。 元景三十三年冬,郸王秦正明病危。 郸王寝宫内。 秦正明躺在卧榻之上,眼中灰暗的死气已经透露出来了。 这些年郸国处于高速发展期,而他一直勤政,一天几乎有将近七个时辰在处理各类奏折。 若是战时,他还要花上半个时辰去听取军情。 这一切,已经榨干了几乎他身体。 才到花甲之年的秦正明,此时知道自己恐怕很难熬过这个寒冬了。 但他想起这些年自己的付出,心中的骄傲油然而生。 在他接手这个国家前。 郸国刚经历一场大型战争,勉强恢复元气,百废待兴。 在他接受这个国家时。 四周是强敌环绕,如同群狼,想伺机一拥而上,将他们撕咬瓜分。 而现在。 他即将要这个国家传于下一代。 郸国已经横扫周边诸国,整个江州西南部再无能与之抗衡的势力。 甚至只要给郸国足够的时间,那么他们更是能逆江北伐,去与那些大国争雄。 这恐怕是自己的先祖从逃难逃难到此地时,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吧。 当年不过城的小国,今日居然有争一州之地的实力了。 秦正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来,侧过头去,望着寝宫内站立的那五位郸国的肱股之臣。 “寡人自知余日无多,现在就要将郸国的江山社稷托付给各位了啊。”他重重地咳嗽一声,然后说道。 久经战阵的秦扶风哪怕战争焦灼,也从不在军营内露出一丝负面情绪。 可现在他却满脸悲怆地低声道:“王上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就是吃小小的风寒,等御医送来汤药服下,自然就药到病除了。” 秦正明无奈地笑笑道:“扶风啊,寡人的身体,寡人自己清楚,不过到现在了,你还是不愿意喊我一句正明兄吗?” 秦扶风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后,低声唤道:“正明兄。” “诶。”秦正明颔首,“扶风啊,以后立儿就交给你们来辅佐了,立儿生性愚笨,但好在用人不疑。” “是。”秦扶风大悲道。 秦正明微微偏过头,望向秦扬威唤道:“大宗正。” “吾在。” “秦家的礼法不可废。” “明白。” 他微微点头。 即使在场众人都心里都清楚他要交代的这事,但不好点透来说明。 太子继位,那其余有势力的皇子不能有不臣之心。 如果有,那就要让他们没有。 秦正明继续看向其他人,出言交代道:“张相,你近些年来蓄意改革,现在兵戎之事渐息,确实是要好好地恢复生产,与民生息了。 不过我走之后,恐怕朝堂反对声会不小,苦了你了。” 张相闻言,语气颤抖地激动道:“臣万死不辞,不负王上所托。” 秦正明缓缓点头道:“善。” 接着他又望着太子太师,交代了一番。 让太师在等太子登基后,仍要悉心劝导太子,告诉太子不要骄奢淫逸,不要任用佞臣。 最后。 秦正明望向此时寝宫里的最后一人,神色略微有些复杂。 这也是此处唯一与他们差了一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