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片黑暗,只有门缝中透出的手机灯光照亮不到一米的地面。 还是没有东西,在之前外面停电时他就已经看过一次,现在也是一样。 卢归帆把左眼贴在猫眼上,身体紧靠着泛凉的门板。 “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几乎贴着耳朵响起,他整个人差点被吓得跳起,捂着胸口大喘气。 长时间熬夜的后果光一天完全调整不过来,现在又受到惊吓,心口堵得慌,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 吓死我了,还以为自己会猝死。 卢归帆站在原地,不敢再乱做行动,生怕刚才的喘息吸引来藏在黑暗中的东西。 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回归沉寂,只有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他撞着胆子再次摸到门口,还未凑近猫眼,隐约听到了“叮”的一声。 慌忙将眼睛对准,他向外窥探一眼,忍不住惊讶地向后退了一步,揉揉眼睛后再次望向猫眼。 电梯的指示灯亮了,森森白光跳转到“2”,明晃晃的刺目数字边是上升符号。 什么鬼,楼里不是停电了吗,为什么电梯还能动?! 家就在四楼,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外的电梯数字不断上升。 真他妈闹鬼了啊操! 虽然心里不断呐喊,卢归帆始终移不开视线。 万一移开视线,反而可能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亲眼看到总比不知道好! 他不由又想起先前映吴冬临要求赶出的画,似乎画的和现在情况有关,但整个过程和画面都模糊一片,但从大佬的态度来看,也许自己的那副画有特殊之处! 连忙转过头,他只看到漆黑一片的客厅,自己画完后不到三分钟就停电,现在黑漆马乌的,根本找不到那张纸。 也不及去寻找或查看手机聊天记录里的相片,一声清脆的声音让卢归帆心都几乎停止跳动。 “叮!”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在走廊中传得很远,他从猫眼中看到了。 明晃晃的“4”之下,电梯门吱呀着向两边打开,明亮冰冷的亮光驱散了一片走道中的黑暗,在地上映出一片恍惚的惨白。 其中一无所有,只有空荡的铁色内壁,原本五颜六色的小广告已经褪去鲜艳的色泽,破烂掉落得完全看不出字迹。 但总觉有地方不对劲。 卢归帆死死盯着猫眼外的景象,突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太安静了。 虽说是老小区,但物业还是坚持在电梯里安了投屏广告,一天天上下坐电梯吵得脑瓜子嗡嗡响。 但现在,外面只有一片寂静。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突然很想远离眼前的门,越远越好。 离门远点! 不能被外面的东西找到! 卢归帆慌忙向后远离,拨开椅子,一直退到桌旁,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抬手擦拭时却注意到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自己的手机电筒没有关,在黑暗中简直不要太耀眼! 双击屏幕关上照明,仔细倾听四周再无别的声响,他才缓缓泄气,看时间又到了向吴冬临汇报的时候,他正点亮屏幕,却在亮起的倒影上看到了一只手。 手……手?! 卢归帆应激地抬起头,正看向天花板。 手机屏幕的亮光正好照亮上方,照出趴在自己头顶的黄色之物。 一节似乎长在墙壁中的手臂,黄色近乎半透明的水泡堆叠在其上,让它仿佛装水的气球般肿胀,密集而大小不一的水泡挤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下方的几个大小水泡已经破裂,一层薄皮褶皱贴在黄色的内部,中央有一个破口,边缘凝聚着暗黄的结晶,其中仿佛参杂着猩红血丝。 有几个似乎是才破裂,半鼓不鼓地扁下去,浓稠发黄的液体正从缺口处向下滴落。 “咚咚!” 那只手臂在天花板上动弹着敲了两下,顿时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更多的水泡破了,原本破裂的水泡一经动作,脓液随即从中滴落,向着仰头呆愣的卢归帆脸上滴去。 在反应过来前,那液体便已落在脸上,冰冷粘稠的滴落物差点正中他的右眼。 恶心粘腻,泛着石楠花和腐肉的作呕气味霎时间涌入鼻腔,卢归帆从震惊恐惧中恢复了行动能力。 “妈呀!!!怪物啊!!!!” 他一下从桌边炸起,疯了般地推开椅子,大步冲向房门,两手疯狂尝试擦去头上脸上的液体。 那些粘稠的东西粘在头上,把头发黏成一块,在手指间扯成丝线,质感像是黏成一团的蜂蜜,然而这俩的气味完全不同,恶心地他只想吐。 往身上随意抹了两把,依然无法将那些液体完全抹去,卢归帆另一只颤抖着的手已经摸到了门把,却在房门前迟疑了。 门外的情况更诡异! 更何况大佬说了要远离房门,但现在房间里也根本不安全! 不敢直接开门,他只能折中地背贴房门,用手机照着天花板那只流脓的手臂,双腿由于恐惧而颤抖,连手中照明的灯光都在不断颤抖,像得了帕金森一样几乎握不住手机。 但无论心底多恐惧,他的视线还是死死盯着那只手臂。 它动了,五指向前抓摄,缓缓在天花板上爬动,逐渐向门口的卢归帆接近。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它不再掩盖那股腥臭,作呕的味道随着手臂的接近而不断浓郁。 要不要开门……要不要开门…… 门后有什么? 脑中乱成一团乱麻,他处于两难中,不敢前也不敢后,忍不住抓了两下发痒的双手。 手中绽开水一般的液体,顺着手留下,卢归帆全身一颤,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瞳孔不由放大。 他的双手已经比先前肿大了一圈,皮肤按上去如气垫般柔软,被自己抓破的部分正洽洽向外流淌着组织液,但身体的自愈功能似乎起效了,破口被半透明的固态事物堵上,但却逐渐开始形成一个肿泡。 在手背之上,皮肤开始逐渐变得凹凸不平,一个个隐约鼓出的小泡开始冒头。 “什么鬼啊!卧槽!!!” 卢归帆精神瞬间,深沉的恐惧让他找不到北,无助地喊叫着。 他再也无法忍受和面对,直接开门冲出房间。 “碰!” 门在身后合拢,把那只手隔离在门后,他的神情才轻松了些,但脑子还是嗡嗡的。 我遇到了什么?我该做什么? 糟糕,我把家门钥匙丢在屋子里了! 疑问和自我怀疑没能持续多久,因为腐臭恶心的味道已经充斥他的鼻腔。 僵硬地抬起头,卢归帆看到了仿佛噩梦中的景象。 在电梯冰冷无情的白光照耀中,一只手臂抓住拐角的墙壁,缓缓向外伸出。 它和房间中那只手臂一模一样,似乎是由于运动较为剧烈,它的水泡相互挤压,浓液成股流下,将白色的墙皮染成恶心的屎黄色。 “呕呕!” 卢归帆直接吐了出来,嗓子缓过来后就立马高声叫喊:“救命啊!有没有人来啊!” 楼道静悄悄,没有回应。 手上的肿胀和瘙痒更难受了,但他不敢下手,生怕自己会把肿起的手挠破,然后眼睁睁看着后者像气球般漏气或者爆炸。 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头脸也开始瘙痒和晕乎。 刚才被粘液滴在脸上过…… “不,不要!” 他几乎尖叫着退后,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已经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僵硬侧过头,他看到了另一只流脓的手臂正穿过门板,牢牢按在肩膀上,那一个个肿胀到半透明的水泡就贴在自己脖子上,溅出的液体不断顺着滴落。 他手中的手机顿时摔落在地。 它强行扭住卢归帆的头,遏制住他喉咙中的尖叫,逼着他的视线看向电梯门。 一个丑陋肿胀的脑袋从拐角探出,它几乎有正常人头的两倍大,右边的脸被垂下的不知是肉瘤还是水泡的东西当着,左边眼睛都被水泡占据成一条细缝,各种恶心的水泡向下流淌组织液和脓液。 它笑了,香肠般的嘴裂开一些,露出没有牙齿的牙龈。 卢归帆已经被吓到无法出声,腿一蹬,一股腥臭的液体从他的两腿间流出。 完蛋了,要完蛋了。 他用尽全力向前倾,短暂脱离了肩膀上手的控制,绝望地喊出最后一声: “救命啊!杀人啦!” 脑袋的嘴列的更大了,墙边的手臂向前,五指扣地,蠕动着向卢归帆逼近。 在他彻底绝望之时,肩膀突然一轻,一股冷风擦脸而过,随即是“砰嗵”一声撞击。 肩膀上满是肿泡的手臂直接被砸飞,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黄色痕迹后啪唧掉在地面。 他泪眼朦胧的看着,只听身后传来一堆混乱的声音: “靠,幸好赶上了!” “枫月,快上啊!” “姐姐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