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落难美人
在张浩深蓝色的衣服后背处，有一片晶莹的痕迹。
是水吗？
张浩愣了愣，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滑滑腻腻的，不是水。
那是什么？
张浩皱起了眉，下意识地闻了闻，很是怪异的味道，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张浩眯起了眼，忽然间，他瞪大了眼。
这是……
张浩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他想起了今天背着安以晨的时候，她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他本来还以为那是她脚痛的时候，才会叫出来。
就连走路间，两人接触的地方的湿润，他都以为是汗。
不过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能让女人叫的时候，不只是痛，还有可能是爽。
张浩坐了下来，抱着衣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头顶的月亮大大圆圆地照着他，好像是在好奇地窥视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
张浩忽然觉得有些烦闷。
以前看不见女人的时候，张浩会烦。
现在看见了女人，张浩也烦。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他看见安以晨的时候，明明是有一瞬间心动的，可是，一看见她眼里的冷傲，张浩就莫名地跟她对峙起来。
但他又很清楚，这样的对峙，目的不是为了伤她。
那么，为什么还要跟她做对呢？
张浩想不明白，他身子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和预料，他不是得理不饶人，更何况是在女人面前。
他大多是能容忍的，在他看来，女人再是恶毒，也是长刺的玫瑰，是要精心呵护的。
想不明白，脑子愈发昏沉。
张浩兀自淋了一桶冷水，浑身打了个激灵，身上瞬间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发淋得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着水，张浩甩甩头，顿时就有一层的水从他头上飞了下来。
算了，不想了。
张浩扔掉了桶，心里一阵烦躁，朝着外面走去。
刚到门口，张浩就看见张德信坐在门口的树下抽着大烟，靠着树干，像是快要睡着了，只不过在听见张浩的脚步声的时候，张德信倏然间睁开了眼睛，直直地望向了他，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继续抽着烟。
张浩看着他，本来想就这样走掉的，可不知为何，被张德信那么无声的看上一眼，他就动弹不得了。
迟疑了一下，张浩还是开了口，“爹，我出去走走。”
张德信抬了抬眼，没有说话，更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张浩看着他，他觉得自己这个老爹，是他从来没有看透过的。他时而古板，时而肆意，张浩对他，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惧意。
看了半天，张浩收回了目光，转过了身。
小村的夜，安静静谧。
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唧唧叫着，听在耳边，也是一阵泉水般的清冷袭人。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头顶上空，几点明亮的星光也被月色掩去的光华。
天地苍茫，张浩忽然觉得有点……寂寞。
不知不觉，他重生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
远离了朋友，远离了家人。只有无边的沉默陪伴着他。
张浩叹了口气。
自从来到这个安屋村之后，他叹息的时间比任何时候都要多得多。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许晓芳告诉他，过得开心就好。
可是，开心之后，是更加无尽的孤独。
他像是在黑暗里孑孓而行的旅人，找不到方向。他可以开心，可是开心之后呢，还能怎么样。
自己剩下的一生，都要这样了吗，在这个小山村里，做个小小的教师，碌碌一生。
也许，他之所以不喜欢安以晨，处处针对她，就是因为她眼中那种高高在上毫不掩饰的鄙夷让他更加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迷茫与现状。
张浩又是一阵叹气，抬头看着天，忽然讷讷地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蜡炬成灰——灰——”
灰了半天，张浩也没有想起那首诗到底是怎么写的。
重生之后，他的记忆变得越来越差。
他每天都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他深知，失去的东西最会让人疯狂，所以他不想，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他不希望自己是个成天活在过去里面走不出来的人。
惆怅间，张浩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他吓了一跳，于是也真的是当场就跳了起来，又重重地落在了刚才踩到了东西上面。
黑夜里，突兀地传来一声抑制不住的闷哼声。
张浩的身子蓦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