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冬夜,寒风如刀。 明黛坐进出租车报出宴会所在山庄地址时,司机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她两眼。 好在明黛早有准备,在礼裙外裹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实。 无奈司机迎来送往,眼睛实在是尖。 “你是不是那个女明星,叫……明黛?” 明黛想也不想,压低声音,否认: “我不是。” “你明明就是嘛!你去的那个山庄今晚不是在举办慈善宴会吗?好多名人明星,不过像你这样坐出租车去的应该是第一个!哎!听说你因为那件事儿破产了?” “……” 明黛偏开脸,神情冷淡。 “你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不知道惜福,好好的演员不当,非要祸害人。嘿,你给叔说说,人到底是不是你推的?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明黛静默无声。 如果不是因为雪夜太难打车,她一定会立刻叫停,远离这个聒噪的司机。 可谁让她不会开车,以前随叫随到的司机前些天已经离职了呢? 耳边司机仍在八卦不停。 明黛挪开视线,不久前的记忆浮现眼前—— 明黛是个女明星,虽说没演技又一身黑料,依然凭借得天独厚的脸爆红。 半月前,一个小男孩从楼梯滚落,重伤住进icu,在场的明黛被警方传唤调查。 这个正常程序被有心人抹黑成“明黛推小男孩下楼遭警方怀疑”,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哪怕明黛确认无嫌疑,大众依然怀疑不减,明黛的广告、片约无不受到影响,让她不得不选择召开记者会来澄清真相。 结果记者会当天,刚出icu的小男孩被父母用轮椅推到现场,居然亲口指认明黛就是推他的凶手! 现场一片哗然,明黛也懵了,记者招待会在混乱里不了了之。 而小男孩回到医院后不久,因伤势恶化去世。 这下舆论彻底爆炸,明黛成了大众认定的“杀人凶手”! 铺天盖地的愤怒和痛骂席卷了明黛的世界—— 合作方纷纷解约;父母打电话来痛骂;朋友与她划清界限;粉丝脱粉回踩…… 一夕之间,她几乎失去所有,可明黛没有放弃。 她从离职的前助理口中得知,事发当天有人曾找过她。 如果明黛想找目击者,那这人是唯一可能! 今天她来这宴会,就是为了找这个人! …… 出租车缓缓停住。 明黛隔窗望见灯火璀璨的山庄。 豪车云集的山庄门口,唯一一辆出租车是如此显眼。 明黛付完钱,刚要下车,身后隐约飘来一声低骂—— “撒谎的女表子。” 明黛恍惚回头。 却见出租车司机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望着前方。 明黛扶在车门上的手用力收紧,捏得掌心微红。 出租车司机笑嘻嘻回头:“明小姐,麻烦关下门,后面车都堵上了。” 那笑容下,是带着浓浓恶意的肆无忌惮,显然是笃信明黛不会当着周围人的面跟他大吵大闹。 明黛的确不会。 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关门离开。 今夜慈善宴会的红毯环节刚刚开始,很多名流大咖都还没有出场。 记者们有些无聊,懒散拍着红毯上不知名的嘉宾。 世界好像忽然就安静下来。 有人转头看向红毯入口,越来越多的人侧目。 那瞬间,他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款款步来的人。 无需聚光灯,因为光已经主动奔赴向她—— 风吹过积云露出银盘般的圆月,疏漏而下的月光,刚好落在她身上。 像是神女垂落的轻纱轻盈落下,披戴她身,朦胧似月,如梦如幻。 月光映照之下,她的皮肤呈现出冷玉的质感,是怎样精心调整也描摹不出的白。 云雾般茂密浓黑的头发下,是一双夕阳落湖般波光潋滟的琥珀色眼眸,细细看去,似有摇动的灯火,星星点点坠入在她眼底,让那份纯然的天真里,增添些许脆弱感。 没有珠宝点缀,无需多余粉黛,仅仅是玫瑰般丰盈饱满的嘴唇红色,以及剪裁极简的黑色鱼尾长裙,就已经成就了她的风华绝代,连身后世间景象都随之黯然失色。 这份殊色实在是难以用言辞形容,她的存在更像是诗里的意象,超越想象的巅峰,如浪漫没有边际。 …… 哪儿来的仙女? ——记者们脑子里齐齐冒出疑问。 很快,他们察觉来人轮廓似曾相识。 有人迟疑喊出:“明黛?” 美得不似真人的仙女,朝着那人方向轻轻颔首。 四周顿时一阵喧哗,巨大议论声如水落油锅,轰然炸开。 “那是明黛?” “明黛有这么漂亮吗?” 对明黛颇为熟悉的娱乐记者们直接呆住。 印象里,明黛总是穿着妖娆的礼服,画着艳俗的妆容,整个人说不出来的廉价。 现在的明黛呢,她的美已经无法衡量,那是一种独特的、跨世而来的美! 记者们兴奋得像是闻见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恨不得将明黛拆吃入腹。 抛出的提问更是一个比一个尖锐—— “明黛,你能从警局无罪释放,是顾家帮你活动了关系吗?” “你对受害者有没有过歉意?你去他灵堂看过吗?” “你坚称自己不是凶手,有证据吗?” “……” 没人想到明黛没有跑去避风头,竟还大张旗鼓跑来参加宴会! 而明黛。 她挺直脊背,像是寒风凛冽里傲然而立的小翠松。 无视那些话,忍着近四十小时没休息的疲倦,来到红毯尽头,递出邀请函。 安保人员轻蔑扫过她,单手接过,将邀请函条码对着机器随意一扫: “抱歉,您的邀请函已经失效了。” 入口安保处距离记者所在还有一截距离,这段话并没有落入其他人耳里。 可是这些记者何等敏锐? 当他们看到明黛迟迟没有进去,就察觉到有猫腻,他们试图突破重重安保防线,将镜头对准明黛。 明黛如芒在背,扬起精致的下巴:“这是我一个月前收到的邀请函。” 安保人员难掩轻慢:“是的女士,但现在这份邀请函已经被取消资格了。” 冬日寒风里,明黛身影愈显单薄瑟瑟,轻盈堪折。 那双套在绑带高跟鞋里的纤细赤足被冻得发红,像是冷玉里揉进了桃花淡粉。 她略感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