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听也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赵灵雁,他忽然想起了夜鸣说的那两个名字。 赵灵雁,赵琪。 听起来像是两个女孩,而且他救人心切,只以为能靠自己的力量让怨鬼把人吐出来,就没太想其他事情。 可是那个叫赵灵雁的妄鬼,竟然对这个怨鬼的悲鸣有反应。 其实换一个角度想,赵琪,也不一定是女孩的名字。 琪,玉属。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也算是父母美好的祝愿。 李听垂眸看向被自己薅光了头发的怨鬼。 “赵琪?” 怨鬼的悲鸣一顿,眼中的怨毒也一顿,接着继续狠毒的看向李听。 可能它还不是怨鬼时,真的叫做赵琪吧,可它终究不是,赵琪已经不在了,此刻冷鞭下的,是怨气滋生的怪物。 赵灵雁看向了李听,对着他抬了抬自己手上的笼子。 “你是希望把赵琪抓进去?”李听问道。 眼看赵灵雁又是点头,李听心中一动,盯着妄鬼道:“那我帮你把它关进这里面吧。” 赵灵雁依旧点头,显然是接受了李听的帮助,可是为什么羁绊没能成? “李听,我进去收法器了,不看窗就可以了吧。”唐元问道。 “嗯。”李听正冥思苦想为何羁绊未成,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唐元背对着窗,朝着李听的位置走了过来,他的左眼悬着银边阴阳镜,神情冷然的看着被钉穿脖颈的头颅。 他念了一句法诀,带着法力的法器被取了下来,李听这才看清,那东西是个不闭合的圆环,末端刺在了怨鬼的头里面。 唐元收回法器,怨鬼的头上便留出了褐色的血。 这回李听是坐在地上,正对着窗的,所以随着唐元的动作,李听明显的看到窗纸上出现了一小道裂缝,接着立刻闭合。 裂缝? 刚刚他背对着窗打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窗纸的变化,原来这怨鬼受伤,窗纸也会跟着破碎吗? 看看赵灵雁手里的小笼子,又看看快速恢复的窗纸,李听想到了一种可能,赵灵雁说过,想要抓赵琪进小笼子,可这赵琪也放不进去,他指着人头说话时,赵灵雁也没和他形成羁绊。 他一开始以为是执念不对。 但有没有可能执念是对的,但具体的东西不对呢? 比如说,真正的“赵琪”,不是地上这颗头,而是那个窗纸。 “你是不是想要那个窗纸?我把那个给你抓过来。”李听问道。 赵灵雁回头,静静看了那个窗纸一会儿,缓缓的点头。 羁绊成了。 李听感受着熟悉的牵绊,想到。 但是怎么取窗纸却是个问题,李听看向了唐元,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视线。 要是夜鸣在就好了,他的性子,一定敢和自己配合。 本来言安也是合适的,但他一会儿能听懂话,一会儿又听不懂,太复杂的命令更是完全理解不了。 李听看着站在门口,径自玩豆子的言安,叹了口气。 唐元注意到了李听的视线,也听到了李听和赵灵雁的对话,他沉默了一下,拿出了一块黑色的布条,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只要不看就可以了吧,我修为比你高,你告诉我方位,我来撕。”唐元道。 李听有些意外的看着唐元,炼器师比较谨慎他是知道的,就算是王飞才那种脑子不好的,也知道遇见危险往后躲,唐元竟然愿意相信他? 想至此,他心中有点感动,只觉得不该对炼器师有某种偏见,唐元也应该是个爽朗的人。 李听认真地说了句好,注视着窗纸的位置,开始为唐元指路,“转身,往前,三米。” 唐元缓缓动了,他的步子就像测量过一样,精确的往前走了三米。 “往左十公分,往前半米。”李听继续道。 唐元依言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拿武器,用法力往前,就是窗纸的位置。”李听道。 唐元的手上微微一动,一把弯刀出现,他刀尖半前伸,抵在了墙上,慢慢向上划过,借着微微一顿,显然是已经到了窗的位置,于是刀尖悬空了。 下一刻,刀尖上覆上了一层法力,金丹期的实力本就不弱,一刀刺去,法力仿佛带着灼烧的力量,让窗纸立刻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唐元一刀不停,刀刃回勾,沿着窗的边沿继续划,他的刀上始终带着法力,也正是这法力,不断伤害着怨鬼的本体。 一片半透的窗纸掉落到了他持刀的手上,那纸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一般,切割着唐元的手背。 他的动作一顿,另一只手立刻就要去把扎进手背的纸拔出来,李听却突然喊道:“别动!” 他看得清楚,那纸的四边都是阴气,浓郁至极,唐元如果用另一只手拔,看不见的情况下,另一只手也可能受伤。 此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收回弯刀,转身摘掉黑布,准确的避过纸边缘的阴气,把它拔出毁掉。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伤害。 那是一双炼器师的手。 李听死死盯着唐元,道:“就差一点了,往左再往上,它就完蛋了,别退。” 唐元的脸色很冷,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没有任何一个炼器师能够在自己的手受伤的时候冷静。 但是他只是顿了一下,就收回了有点颤抖的左手,右手持着弯刀,灌注法力,贴着窗边猛地向左,然后向上。 完美地执行了李听的动作。 李听竹节鞭下的头颅发出了不甘心的哀鸣,一双眼睛中全是血红之色,接着开始胀大,李听神色一变,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垂着脖子转头,避开眼睛,同时左手覆上法力做挡,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丹田,却还是被爆炸的余波震到,碎肉崩了一身,他也控制不住的吐出口血来。 可从始至终,他的竹节鞭都没有拔出来,牢牢的钉着怨鬼的脖颈。 只不过此刻,怨鬼的脖颈也碎掉了。 李听看向窗户,片片碎片散落,半透的窗纸如枯叶一般,变成了某种老化了的纸片一样的材质,缓缓飘落在地。 至于图案什么的,也已经完全消失。 “好了。”李听没管自己的伤,一边说一边朝唐元走去,看向他受伤的手背。 那里有一道猩红的血痕,深可见骨,鲜血泊泊流出,还散发着一点点阴气,不过那一点阴气随着纸片的碎裂掉落,也很快散开了。 唐元摘下黑布,看向了自己的手。 李听眼中有点歉意,“谢谢你信我。” 不然那怨鬼很有可能趁此机会恢复窗纸,再用碎片吸引唐元注意力,若当时唐元真的直接摘了黑布停止攻击,有极大的可能也被收入鬼境。 唐元看了李听一眼,拿出了止血的药粉,敷在了自己的手上,“未伤筋骨,不用担心。” 李听闻言,眼中又多了点欣赏,他就说这唐元是个性格爽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