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做好了饭菜端上桌,杨支书那边还在拿着大喇叭教育村民,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饭吃到一半,这个突然而来的教育大会才算是落幕。 杨支书,妇女队长黄华英,民兵队长陆国峰等干部都过来了,大家都劝陆父别动火,和那些人生气没用,给足了陆父面子,又在陆家吃了中饭才回到晒谷场上继续主持。 村民们晒了大半天,又被杨支书教育了不少时间,这会蔫蔫的,也没人敢说给陆家分钱这种不公平的鬼话了。 陆家村好几百号人。 但农村嘛,父母在不分家,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所以直到今天,加上在这块落户的知青也就48户。 所以38000块钱按户来算,平均是每户能拿到79167块钱。 会计陆好兵是已经提前准备好这份钱了,每份都用块红纸包着,喊到户主的名上头领钱就对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开国以来,生产队可没有一次性给大家分那么多钱过,刚才还蔫蔫的村民们,这会拿到钱都精神了。 晒谷场又热热闹闹起来。 日头大正午的,大家丝毫不嫌热气。 平白无故拿了这么大一笔钱。 大家觉得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都在议论着这笔钱是攒起来,还是花销的好。 说着说着就说到陆大贵几人身上了。 “要我说,也是有些人不知好歹,差点三爷爷就要把钱要回去了!” “可不是!那些山塘常年漏水,养的鱼虾还不够我们村子吃呢!那几座山头土地贫瘠,一年到头出那么点粮食,到交了粮税下来也就不成了,到年底领那十来块钱,还要除开我们每户每年交的五块钱,这有什么意思?” “确实这样,我家公老早就说,有人愿意接手卖出去还能保本呢!现在领了这笔钱,以后我们家也不用再倒贴五块钱了。” “还好三爷爷大气,不然还真给陆大贵那伙人害死!” “哎,陆大贵他们人呢?” 被议论的陆大贵,在听到村民八卦的对象是他,领了钱匆忙就跑了。 桂花嫂子和春花嫂子慢了一步。 这会村民已经说上了她们。 毕竟她们是奶奶辈的长辈。 大家也不好指名道姓的说,就指桑骂槐那样,连她们和陆母年轻那会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无非是说她们养的儿女不行,比不过陆母的几个儿女,嫉妒心肠作祟,气得她们脸红脖子粗,偏偏这会形势逼人低头,她们两人一张嘴也说不过那么多村民。 家去没多久就病倒了,毕竟是五六十岁的年纪,流言蜚语杀伤力高,断断续续病了个把月才好。 陆河后边知道这事情也没说啥。 要他同情? 是不可能的! 他是陆三爷陆母的儿子,从立场上来讲,就不可能站在她们的位置上同情她们。 最多,不去计较而已! 反正包括陆大贵,她们动了村民的大蛋糕,不用他动手村民们一口一个吐沫也能喷死他们!尊老?不不不,他们有老可尊吗?! 分钱他也没到场。 陆父才是一家之主。 他办事一向令人放心,陆河没什么好担忧的。 有陆大伯在,只要不损害陆家村的利益,他有大学生这层皮没被剥夺,村干部都是向着他们家的,现在杨支书也乐意跟他们家里交好,说真的,现在陆河一点都不会担心陆父在村子里会被排挤。 看守果园的帮工陈大力过来让他上山看看。 趁着村民在晒谷场上分钱。 陆河去了山上看荔枝。 “怪是什么怪法?” 路上,陆河问陈大力。 陈大力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虽然不善言辞,但老实肯干,力气又一大把,果园那会找人看守,因为开的月结工资20块钱,要日夜守着不能回家的,每月只有休息两天,又不包吃,住也只是住在山脚下那个茅草屋,好多人不想干这活,就只有陈大力这个外村人憨厚老实愿意干,陆河就把人留了下来。 刚才吃饭那会,陈大力下山找他说山上的荔枝树有些怪,杨雪海不在,希望他过去看看。 所以陆河将人留在家里吃了饭,这才和他一起上山。 陈大力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才道,“我我也说不上来,我老婆娘家后山也种了两棵荔枝树,它们的花期长,开了三四十天才才慢慢谢了,但山上那些不知怎么回事,一夜而已,蔫巴了不少” “还有这么回事?” 陆河也着急了。 杨雪海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托,那些荔枝要真的出事,回来他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按理说不可能啊! 用了不少生根粉和护花剂呢! 陆河匆匆忙忙上山,远远看去荔枝花骨朵不少蔫儿吧唧的,颜色脱氧转棕,这还真吓他一跳! 等他走近一瞧,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大力叔,你刚才没凑近看对不对?” 陈大力挠了挠头,“是啊!发现它们不对劲我就急匆匆下山了,怎么咦!这是结果了?” 他满脸不可思议,“花期也二十来天啊!” 陆河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没想清楚是什么原因。 最后只能把原因归咎在vi农场的特殊气候环境上,何况这些荔枝本就是三月红品种,在农场那种加速环境下估计变异了也不一定。 不过到底不放心,他整片山都巡视了一遍。 最终确定,这批三月红的花期是真的短。 如果不出意外,根本不用等到三月末下旬,这批荔枝就能提前上市。 陆河大概估计了一下,一共九十八棵树,虽然不是很大的那种老树,但他舍得用肥用料,荔枝树长得粗壮,枝桠多,花开得多,现在看着成果也多,到时候丰收之际收上两三万斤不是问题。 不过这也是他的猜测,最终能收多少,这还得到三月那会才知晓。 又转悠了一圈,让陈大力继续盯着,陆河才下山。 回到家,出外有接近一周时间的杨雪海居然回来了。 屋檐下还有个不认识的老伯,正在和陆父说笑。 看到陆河回来,介绍一番他才知道,这位老伯是杨雪海从外头找回来跟陈大力一起盯果园的。 这会他们说道,要在山上建几间房子居住,这样好方便长期盯着果园。 对此陆河没有意见的,他还提议说,“居住环境确实是要改善的,我们这边的天气,老住草棚子也不是回事。顺道看哪里有狗条弄几条回来,山上已经出荔枝了,光是人也没法时时刻刻盯着!” “我也是这样想的,刚才在镇上我看见美华姐,她还问起我这事,要我一会跟你去她那块看看,她邻居家就有一窝狗条,正愁找不到出路呢!” 杨雪海欣然同意,和陆父他们说了一声,骑着自行车载着陆河,风尘仆仆的出门。 走到半道上,他突然急速刹车: “你在家里那块说什么?说山上出荔枝了?” 陆河呆了呆才回神过来他在说什么,“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脑子想什么呢?” “我去你大爷的!你在家里怎么不早说?山上都出荔枝了你不说!谁还有空跟你看狗去?” 杨雪海气得破口大骂。 镇上也不去了,骑上自行车就扭头,对陆河嫌弃得不行。 陆河追了几步,吃了几口尘土没追上才停下来。 看着远处杨雪海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走远,最终他也忍不住臭骂了一句: “你神经病啊!老子还在这块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