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沧羽界,祥和宁静。 映着璀璨星辉,叶辰坐着大酒葫芦,掠过了长川山河。 小世界中,静的可怕。 雄狮、神算和小老头没啥,倒是紫心,埋首垂眸,瑟瑟发抖,某种惧怕是发自灵魂的,毕竟,她已几百年未回故乡了,遁甲天字是否还在,她并不确定,倘若已被其他至尊拿走,那等待她的结局,就不难想象了,震怒的主人,或许真会让她永世不得超生,相比惧怕,她更多的是悔恨,自作聪明的愚蠢,代价可能是惨烈的。 “莫怕,俺们主人心善。” 赤焰雄狮小声道,底气不怎么足,叶辰的沉默,比震怒更吓人。 “你说先前出手救咱们的,是哪个至尊。”小老头儿灌了一口酒,问的是神算子。 “敢从无天血尊手中夺人,纵观寰宇,可没几个。”神算子捋了胡须,神色深沉,眸光深邃。 小老头儿抱着酒壶,斜了他一眼,若老子未听错的,你这是句屁话。 “该是月神。”神算子悠悠道,“吾记忆中,能使出九天神瀑的,只她一人。” “英雄所见略同。” “看样子,神界当真出了变故,竟连月神都下来了。” “不知师尊如何了。” 俩人嘀嘀咕咕,时而侧眸,了一眼紫心,暗道这小丫头胆子着实不小,此番若寻得天字还好,若寻不到,那就伤感情了。 叶辰不语,只静静的饮酒,唯一的动作,便是俯首看看下方,掠过了不少古城,纵是在夜晚,依旧繁华,演尽红尘百态。 他再落下时,是一座老山。 面前,乃一座破旧的庙宇,蒙满了岁月灰尘,不知屹立了多少年,曾经多半也是烟火繁盛。 紫心出小世界,冲入庙宇,在佛像供案前一阵翻找,她记忆里,庙宇金碧辉煌,有佛音响彻,百年后再来,却如此残破。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记得供案上有一个小香炉,香炉内侧底部,便烙印着一颗天字,当年阴差阳错下,她是见过的,奈何庙宇佛陀强大,未敢强拿。 可惜,找了良久都未寻见。 这一瞬,她是绝望的。 世事变迁,一切都已不复当年。 “怕是早被人拿走了。” 赤焰雄狮嘀咕,化了人形,也跟着走了进来,庙宇庞大,多处已然坍塌,碎砖瓦片洒落一地,还有供奉的佛像,也布满蜘蛛网,天晓得已荒废多少年。 庙外,叶辰未进。 于他而言,进不进没区别,抬眸便能望穿,自落下的那个瞬间,便知此庙无天字,推演之下,至少荒废百年,佛上的供奉之力,也早已消亡殆尽,隐约能望见的,只一个身穿麻布的老僧,每逢清晨,都会握着扫帚清扫落叶,终日守候,终日供奉,直至一日离庙宇远行,自那便再未归来。 蓦的,他转了身,临走前,还收走了紫心和赤焰雄狮,既是没有,再找无意,寻当年的那个老僧,貌似更靠谱,搞不好,那个小香炉,就是他拿走的,寻到他,或许便能寻到天字。 再上酒葫芦,他直奔东方,看小世界中,紫心已不再是站着,而是跪着,如一个负罪之人,要跪到地老天荒才算完。 叶辰未理会。 或许,那般跪着,她才更心安。 未多久,他自天而下。 山巅上,他宛若一尊雕像,只见奥妙的周天之力,笼暮全身。 “怎的不走了。” 小老头儿疑惑,下意识问道。 叶辰不语,动也不动。 很快,两道人影于天幻化,仔细一瞅,正是鬼煞魔君与银袍至尊,该是在找他,寻到了这。 “属狗的?” 见那二人,莫说小老头儿,连神算子都不免唏嘘,找的真准。 他们看时,两至尊正俯瞰,眸光闪射神芒,一寸寸的扫看天地,在掠过山峰时,都还定了一瞬,看过之后,才转身离去。 “牛逼。” 小老头儿唏嘘不已。 神算子也啧舌,暗道叶辰遮掩秘法夺天造化,距离不过万丈,那俩至尊愣是未发觉。 足半个时辰,叶辰未动。 非他不动,是那两个至尊,还在苍羽界,且神识笼暮了天地,他这一动,周天遮掩必有纰漏,只因禁锢,使周天有缺憾。 那一幕,还真是讽刺。 堂堂准荒帝,圣体的至尊,竟躲两个小喽,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他怕的并非鬼煞魔君和银袍至尊,而是那无天血尊,若再次被群殴,可就没人再助他脱困了,他能做的,便是暂避锋芒,待寻得天字,待解了禁锢,新仇旧怨会一并清算,等两大至尊离去,他才动身,无人窥看,酒葫芦如一道神芒,直插东方,循推演找那老僧。 小世界中,紫心依旧跪着,直至掠过一座古城,她才一瞬抬眸,被泪朦胧的眸,贪婪的望着,那曾是她的家,如今已易主,新的主人,便是当年的仇人。 还是一片深山。 叶辰寻到了老僧,正盘在老树下打盹儿,穿的并非僧衣,而是道袍,以前是佛家僧,如今,成了道家仙。 “这货,真有意思。” 赤焰雄狮一声干咳。 “可在他这。” 神算子开口,看的是叶辰。 叶辰蓦然,只环看这座山,山上多古坟墓碑,该是一座陵园,而这老僧道人,该是守墓人。 “喂,醒醒。” 小老头儿已出叶辰小世界,已来到老树下,手中拎着一根棍儿,戳了戳盘坐的老僧,既遁甲天字在他这,那就交出来呗!他这一戳不要紧,老僧当场化灭,成一飞灰散在了天地间,或者说,他早已圆寂,神早灭了,残存的肉躯是一副空壳,被岁月风化,纵小老头不戳,他也会成岁月黄土。 叶辰探了手,自那飞灰中,摄出了一颗古字,乃一个“庙”字,闪烁着金光,还有道蕴演化。 “总算未错过。” 神算子笑了。 小老头儿也笑了,看雄狮,最特么活跃,在半空中胡乱扑腾,只紫心一个,还卑微的跪在小世界,丝毫不敢抬眸看叶辰,也得亏寻到了,若是寻不到,她才是真的罪人。 这边,叶辰已将天字刻入,炙热应时而来,身体的某种禁锢,顿的解了不少,有金光飞溢。 “不错。” 叶辰微微一笑,一步踏出,横跨了缥缈虚无,再现身已是星空,再一步踏出,又回到了群山。 没错,此番被解的是身法,说是解,并不确切,只因并未完全解开,但这就足够了,至少,再遇至尊时,不会是活靶子。 “此处,应该有掌声。” 赤焰雄狮咋呼,咧嘴一笑,硕大的身躯就蹲在那,俩爪子拍的啪啪响,那画面咋看咋滑稽。 “起来。” 叶辰淡道,话是对紫心说,依旧无责备,寻到古字她也有功。 至此,紫心才怯怯的起身,瑟瑟发抖的灵魂,冰冷到了极点,真就是在鬼门前,走了一遭。 轰!砰! 说话间,轰隆蓦的响起。 而后,便是极可怕的威压,笼暮了整个苍羽界,太多山岳被碾的崩塌,世人多如蝼蚁匍匐。 看苍缈,乃两轮璀璨太阳,准确说是两个人,光太盛才显得像太阳。 还是鬼煞魔君与银袍至尊,又跑回来了,总觉沧羽界不简单。 “来的正好。” 叶辰冷笑,故意露了一丝气息。 “哪走。” 两至尊的感知,颇是霸道,瞬间捕捉,也瞬身杀至,只可惜,叶辰以周天掩了真相,明明就在不远处,俩人愣未觉察到。 “消失了。” 鬼煞魔君皱眉,神识随之散开,还是一寸一寸的窥看。 看着看着,他就看见了一只小手,粉嘟嘟的,正朝他拍来。 噗! 月下的血花,颇是绚丽,堂堂鬼煞魔君,货真价实的至尊,被一掌拍灭了肉身。 “该死。” 鬼煞魔君嘶嚎,元神飞天遁走。 然,方才定身,便见一张肉呼呼的小脸儿,正对他笑。 是叶辰。 恢复了身法,准荒帝如影随形。 “你。” 鬼煞魔君色变,双目凸显,瞳孔也紧缩,难以置信,这货不是在禁锢中吗?哪来的身法啊! 噗! 又是一掌,此货当场残了,元神险些被打灭,是叶辰未下死手,留了一道残魂,封入了混沌鼎,并非不杀,是有话问他。 自鬼煞遭袭,到魔君被封,前后也只一瞬,待银袍至尊反应过来,叶辰已悬在半空,已拎出了酒壶,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如一尊神,在俯瞰一只蝼蚁。 这,便是准荒帝的威势,仅恢复身法,抬手便可镇压大帝,至于天帝,至于这银袍至尊,在他眼中,一样是个小喽,真正入他法眼的,乃无天血尊。 “怎么可能。” 这句台词,真到哪儿都有,银袍至尊说的也贼溜,咬牙切齿的,分明记得叶辰遭禁锢,一日未见,咋就解封了,杀的他们措手不及,也仅仅一个照面,便废了鬼煞魔君,真真惊喜。 “前辈,别来无恙。” 叶辰悠笑,一句别来无恙,枯寂而缥缈,落在银袍至尊耳中,却如一声丧钟,地狱来的丧钟,真要硬钢,他差的太远了。 所以说,开溜为妙。 这般想着,他一步登天,走是不赶趟了,那得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