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学涛跟强子商议的这会儿,林国庆跟水生已经走进了刘惠普家的大水泥坪子里。
刘善庆看到林国庆来了,就拦上前来问他来干啥,林国庆板着脸,理也没理他,低头就往屋里头冲。
“国庆来了!快进屋来坐!”
刘惠普走出门槛,眯着三角小眼笑呵呵地忙给林国庆打招呼。
林国庆黑着脸,也不领他的情,闷头直往刘家堂屋里迈步。
后头刘善庆赤着脚追了上来,腿还没进门槛就冲着刘惠普嚷嚷,“村长,林国庆愣是要往屋里硬闯,拦不住……”
这句话刚脱口而出,林国庆眉头一皱,脸上神情越发阴沉了。抬起头往刘惠普脸上一瞪,刘惠普也是一脸的尴尬,冲着刘善庆狠狠瞪眼,“你个没长脑子的东西,叫谁村长?村长在这儿哩!”
说着,指指眼前的林国庆。
刘善庆挨了刘惠普劈着盖脸一顿骂,脸红得像猪肝,忙不迭地告饶,“说错了,说错了!我这平常喊顺了嘴,一时改不了,国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刘善庆说着,还假模假式地拿手往自己脸了扇了几下。
林国庆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刘家两,不耐烦地指指刘惠普,说:“刘惠普,你也别跟我在这儿演些假把式了!村里交接的文件在哪儿?我让水生来拿,你咋不给呢!”
刘惠普听了,嬉皮笑脸地忙打哈哈,“国庆,这你可误会了!我这是为你着想哩!村里头这些年来的文件资料多得很,林家跟这儿离得又不近,来回跑多不方便呐,我看你也别费这事儿了,村委会都跟这儿安了十几年了,就继续留在刘家祠堂得了,这里设施也齐全,水平坪子也大,村里人开会啥的,都走惯了,来了也方便哩……”
“瞎说,林家大禾场也宽敞着哩!”
水生在一旁听不下去,插了句嘴。要赶在平时,他可没这个胆子,现在刘惠普不是村长了,自己投靠林家,这才卯起胆子说了句,把个刘惠普弄得一脸尴尬,恶狠狠地瞪了水生一眼。
林国庆是个面子软的人,让刘惠普这么一说道,心里头就有些犹豫了,虽然知道刘惠普这么做不地道,没把他这个新官放在眼里,可觉得多事不如少一事,不想结啥冤家,想了想,指指堂屋里的文件柜,“村委会暂时还搁你这儿也行,反正总得找个地儿,不过这文件柜我总得弄走,要不然地方不好放!”
说着,林国庆冲水生一招呼,“来,水生,搭把手,咱俩一起抬出去。”
水生哎了一声,两人就直奔刘家堂屋里那方红漆的木柜子,一人站了一边,伸手就要去托柜子腿。刘惠普见了,连忙上前来拉扯林国庆,“哎哎,国庆,你这是干啥呢?进我刘家屋里搬东西啊?你这像啥话!”
刘惠普两眼瞪得老大,一脸阴沉怒气,跟谁刨了他家祖坟似的。
林国庆愣住了神,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惠普,你这说的啥话?这文件柜不是村里的东西么,咋成你刘家的了?”
刘惠普让林国庆这句给噎住了,张了张嘴,一时还真辩解不出来。眼睛往林国庆眼上一瞟,手上却还在把他往屋外头拖,“国庆,你咋说不听呢!文件的事儿……这么着行不行?你缺啥文件,叫人来刘家通知一声,我亲自派人给你送去,这总行不?”
林国庆一听也来气了,脖子一粗,吼了起来,“刘惠普!你到底想干啥?我看是看出来了,你是存心给找茬儿是吧?你派人送?我叫水生来你都不给,还说啥派人送。到时候我急着要找啥资料,你刘家大门一关,误的可不就是我这个村长?”
林国庆理直气壮的一番反驳,把个刘惠普弄得哑口无言,一双三角小眼往旁边刘善庆眼上一瞥,使了个眼色过去。
没半分钟功夫,刘家大院里头,一阵乱急的脚步声快步走来。
林国庆回头一瞅,四五个刘家后生,气势汹汹,直往堂屋里奔,一进来就把个林国庆给围得严严实实的。
林国庆脸色一慌,四下看看,这些后生都是他刘惠普的本家亲戚,心里头已经隐约觉出了气氛。
“国庆叔,咱大伯说的是正经。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刘家祠堂跟这儿摆着,你进门就要搬家里的东西,这说啥也不全规矩吧?您也老大不小了,这点儿事咋都不懂呢?”
一个身材魁梧的后生拿眼睛斜瞟了林国庆一眼,歪着嘴阴阳怪气地吐了句。
林国庆可也不是软骨头,被这后生一激,胸中怒火直冲脑门,手里烟杆子往门上啪地一磕,当场就吼了起来,“小兔崽子,你们算啥东西!怎么着?以为我林国庆是吓大的不成?要动手,老子一手拎一个扔出去!”
林国庆一边吼着,一边伸手就捋衣袖,面对四五个比自己小了一大截的青年后生,一点儿也不怵!
两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干起来,水生见状,赶紧过去一把死死拉住了林国庆。
“国庆叔,咱好汉不吃眼前亏哩!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别拉着我!今天老子非得教训教训这群混小子!还老子不懂事,老子倒要看看到底谁不懂事了!”
林国庆叔怒不可遏,气得牙齿咬得格格响,一边挣扎着,一边还要冲上前来拿拳头往那后生头上砸,水生个头小,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吊在了林国庆胳膊上,这才勉强让林国庆没有够得着。
一直在一边看戏的刘惠普,这会儿眼睛四周梭了梭,装模作样地走了过来,伸开手去拉开林国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