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车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罗山的幻想,这里是山地,能将投石车运进来就不是普通兵马。 等罗山登上寨门才发现外面的官军不是蓟州守军,而是大梁的野战大军,因为两者之间最明显的区别就是那火红的簪缨。 整整一天,冯毅并未派兵攻山,而是一直用投石车向寨中猛轰。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山寨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不但八成左右的房舍已经倒塌,而且几处存放粮食的仓库也被付之一炬。 此时的罗山已经明白山寨守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不用官军动手,自己的手下就会主动投降,朝廷这次是铁了心灭了自己。 稍微想了下,罗山便传令众喽啰收拾细软准备突围,因为一旦梁军开始攻山,恐怕想走都走不成了。 自己的手下是什么货色,罗山心里最清楚,欺负百姓和战力不强的当地守军还凑合,可遇到外面的百战精兵只有送死的份,虽然大梁兵马最近战绩不佳,可要看对手是谁。 可对于向哪里突围,众人又产生了争执,大多数人包括罗山自己都倾向向东而去。因为那里有多股土匪,依靠自己的人数优势,只要能将其中一股收服,就能重新站稳脚跟。 但是老三王冲却有不同看法,他认为既然官府派出精锐大军围剿自己,肯定也不会放过其他土匪。所以最好还是往西退,因为庐河如今不归大梁管辖,而且占据那里的魏明也是土匪出身。 如果自己这些人到了庐河,说不定还能在他们的手上弄到一些好处,再不济也能站稳脚跟,毕竟土匪起家的兵马又有多少战力。 罗山思索再三,最终听从了王冲的建议,准备当晚向西突围,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庐河境内。听说如今的梁王与魏明有约,梁军绝对不会进军庐河。 当晚,五千多土匪摸黑离开山寨,向着西边官军守卫最薄弱的地方进发。可没想到刚离开山寨不久,就听一声锣响,随即无数火把亮起,众人才发现落入官军的包围之中。 经过一晚上的苦战,天亮之时,土匪在损失了大半之后,终于摆脱了官军的追杀,并最终逃入庐河境内。 因为原来的山寨距离庐河并不远,所以对这一带的地形罗山他们异常熟悉,刚摆脱梁军追杀就直奔落雁峰而去,那里易守难攻,离玉田镇又近,位置可以说得天独厚。 虽然路途不是很远,可在崇山峻岭中行军哪里有那么容易,等他们到了落雁峰,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长时间逃窜,再加上身上带伤,到了落雁峰的土匪已是疲惫至极,连最简单的收拾都没有就躺在草丛中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众人才在罗山等人的叫骂声中起来开始清理落雁峰的杂草树木,并准备修筑房舍。 而也就在这时,进山打猎的猎人发现了他们,于是急匆匆返回镇上,对镇长说山中来了一伙土匪,大概有两千人。 镇长闻言就是一愣,如今的庐河境内哪里会有土匪?见几名猎人言之凿凿,于是一边安排镇上的捕快进山打探消息,一面告知镇上的驻军,让他们做好防范。 傍晚时分,进山捕快来报,落雁峰上果然出现了一股土匪。只是这些人好像刚刚到此,正在险要之处设置路障,并修建房舍,而且他们带的东西好像不多。 听到这里,镇长更是紧张,因为越是如此,土匪下山抢劫的可能性就越大,只是这伙土匪是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候,镇外来了一位蓟州使者,说要拜见此地的镇长。 等把使者让进镇中,镇长才知道土匪的来历,于是一刻都没敢耽误,连夜派两名捕快前往庐河报信,希望大军能尽早到来,因为土匪随时都有可能对玉田镇尽兴劫掠。 午饭刚过,一万人马已经列于城南大营教军场,其中还包括苗玉娆手下的五百多女兵,她们随军出征是李剑临时起意,既然拿了自己的银子,那就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点将台上李剑全身披挂,手扶佩剑:“你们不少人抱怨操练太过乏味,十分无趣,想要在沙场上一试身手。今天机会来了,玉田镇来了一股土匪,是一股悍匪。既然觉得自己本事不小,就跟着我将他们剿灭,要是连土匪都收拾不了,就回家抱孩子去吧!” 随后李剑大声道:“于宁何在?” 于宁抢步上前拱手道:“末将在!” “命你领一千骑兵为先锋,即刻启程,天黑前必须到达玉田镇并扎起大营,不得有误!” “遵命!” “到达玉田镇后,不可进山攻敌,只要协助当地驻军防备土匪下山袭扰百姓即可、若是玉田镇有所闪失,定斩不饶!” 于宁领命而去,李剑又拿起一支大令:“司徒明何在?” “末将在!” “命你领一千人马押运粮草,明日午后必须将第一批粮草押运到玉田镇,违令者军法从事!” 随后李剑冲着台下的八千多人道:“落雁峰的土匪听说只有两千多人,可我这次却带了一万人马,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们整天操练,却从未临阵对敌,今日我就带你们见识下什么是战场!” 就在这时,大营外飞来一匹战马,等到了点将台前,苗玉娆勒住坐骑大叫道:“此次只是剿匪,为何连女兵都带去?” 李剑冷冷道:“只要是拿着庐河的钱,就是庐河的兵,就是百姓的兵!” “她们去,我也去!” 看着气鼓鼓的苗玉娆,李剑点了点头:“想去可以,但是必须做到以令而行,要是做不到就回家抱孩子去!” 随后李剑不再理会苗玉娆,而是冲着台下继续道:“玉田镇离此不过六十里,大军即刻开拔,连夜行军,明日日出时必须与于宁的先锋汇合!” 苗玉娆闻言差点从马上跳起来,刚想开口,却见李剑身边的魏无忌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在十几个自己都有些叫不上名字的校尉与都尉簇拥下,李剑走下点将台,来到玉追云跟前吼道:“上马,开拔!” 庐河易主以来,这是大军第一次出征,虽然只有八千人马,可一样是旌旗蔽日,号角震天。 穿城而过之时,庐河百姓涌上街头,齐祝大军早日凯旋。只是众人看着帅字大旗上的“李”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一马当先的明明是太守魏大人,这个李姓将军是哪个? 李剑走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二十一名执旗骑士,再往后则是五百骑兵,这五百人俱是黑盔黑甲,黑色战袍,背弓挎箭,手提长枪,肋下还悬挂着长刀与链子锤。 再往后则是各色士卒,手持刀枪剑戟各式兵器,其中有一千士卒只有一把单刀,却簇拥着各种车辆,车辆上蒙着黑色油布。筚趣阁 令人想不到的是,大军在威风之中还有一抹妩媚,因为就在队伍尾部,还有几百女兵,虽然她们一样是盔甲在身,可除去腰间一口宝剑外再无其他。 北门城楼上,韩山虎居中而立,王文义几人则在一旁相陪:“老爷,大少爷这掌军之念和我们可是大不一样了。” 韩山虎面无表情的说道:“希望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娃娃不要徒有其表,这孩子把心血都放在了上面,一旦达不到心中所望,怕是会受到不小打击。” 刘振山笑道:“你这就小看他了,虽然年纪不大,可经历了多少恐怕你都说不清,没有他的话,我们赢大梁哪里有那么容易。看到后面那些女子没有,这就是立威的洋娃子,也许不等到玉田,他手里就会有几条亡魂。” 韩山虎道:“但愿如此。” 出城不到十里,李剑命大军加快行军速度,虽然只有六十里路程,可对一支军队来说,这个距离并不算近,特别是他们还带着辎重。 随着全军快速向前,那些女子终于有些跟不上大队人马的脚步,不但逐渐的落在后面,而且叫苦之声此起彼伏。 苗玉娆当然明白李剑要做什么,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让众人咬牙坚持。 一众女子正在边抱怨边往前走,却见路边立着百十名骑兵,为首的正是李剑。 此时的李剑不但没有了平时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而且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让人压抑的气势。 见众军走到面前,李剑冷冷道:“还不到二十里就跟不上大军脚步,平日的操练都去了哪里?” 苗玉娆恨恨道:“她们都是女子。” “在我眼里,她们都是庐河士卒,拿着军饷的庐河士卒!” “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有别?” 李剑冷冷道:“战场上没有男女,只有敌我。” 苗玉娆怒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像她们一样,顶盔掼甲徒步向前,也许你还比不上她们!” 李剑翻身下马,将镇魂提在手中,并从马背上摘下弓箭背在身后道:“听我军令,众人卸甲,将所有盔甲全部置于马背之上!” 看着卸甲之后不少人一点形象都没有的坐在地上,李剑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吩咐百十名骑兵先行出发,自己则对苗玉娆道:“如此够公平了吧?” 苗玉娆见状再未多言,而是大喊整队出发,随后官道上就出现了一幕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 一名男子全身披挂,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前方。后面则是数百女子,如同打了败仗,乱哄哄的跟在后面,其中更有一人骑在马上前后奔跑,招呼众人万不可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