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进驻乐民县的第七天傍晚,杨继和梁烨终于率军赶到了城外,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此时县城大门敞开,城墙上除了几面歪歪扭扭的旗帜再无其他。 梁烨见状长枪一举就想命大军进城,不想却被杨继拦住:“小心有诈。” 梁烨笑道:“城中最多只有几千人马,我等有两万大军,何惧其诈?葫芦嘴之战若不是梁将军大意,这么反贼早就已经被剿灭,今日决不能再让其逃出我等手心。” “还是先派人进城探寻一下的好,这伙叛匪诡计多端,若是真的中了他们的奸计,你我不好和朝廷交代。” 梁烨闻言点头,然后唤过一队骑兵道:“进城打探一番,不管有无异常,均速来禀报。” 半个时辰后,军卒来报:“启禀太守,将军,叛军已经全部撤离,城内空无一人。而且北门处还有些散落的粮食与金银,想来他们撤离的太过匆忙,这才遗落下不少物资。” 杨继道:“城中有无异样?” “没有,除去他们曾经居住的院落外,其他院落仍是百姓撤离时的样子。” 杨继不解道:“你们怎么知道?” “带领百姓撤退时,我们曾挨家挨户动员,所以不少院子百姓离开时什么样子,我等都还记得。” 杨继看着梁烨道:“梁将军,你不是说当时撤退,百姓是自愿撤离,那三千守军也是自愿留在此地与叛军决战的吗?现在怎么成了你们劝百姓撤离了?” 两万人马中,庐河本地驻军有一万六千人,梁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召集了两千败兵。如今手下只有四千人马,所以这支军队还是杨继说了算。 见杨继起疑,梁烨只能敷衍道:“太守,过去之事先不要计较,如今最要紧的是剿灭叛军。” 听到这话,杨继就知道事有猫腻,不过想到眼下最紧要的不是质问梁烨,而是平息百姓的叛乱,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杨继传令大军入城,只歇息一夜,明日就追寻叛军脚步入山,此次平叛,他带来了庐河仅有的五部投石车,为的就是对付李剑在葫芦口的封堵。 大军进城的同时,杨继特别嘱咐,众军不可住在叛匪曾经住过的院落,只有那些原封未动的百姓家才能安歇。 至于怎么分辨,则交给了梁烨手下的两千骑兵,看着他们引导众军熟门熟路的进入各处院落,杨继心中越发不安:梁烨率兵撤离前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外一座高坡之上,李剑看着城内的梁军点了点头:“这领兵之人多少有点见识,知道我们住过的地方可能有猫腻,不过还是没有我聪明。” 魏无忌道:“是没有你狡诈。” 李剑撇了撇嘴:“这话他们说才可以。” 将士卒安顿完毕,杨继回到县衙中一屁股坐在那里。 等外出巡视的梁烨进门后,杨继开门见山道:“梁将军,百姓离开乐民以及那三千人马被屠戮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烨道:“杨太守,过去的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杨继冷笑道:“当然,若是这些士卒真的被叛匪所杀,他们就是罪该万死的叛匪。可要是这些人死于他人之手,他们就只是被逼上山的百姓。” “杨太守,难道前将军之死你也有怀疑吗?他可是死于攻打叛军的山中。” 杨继道:“前将军是前将军,这里的士卒是这里的士卒,我可听说他们并未随军进山,而是与你手下的两千骑兵共同驻守县城。” 梁烨闻言突然起身:“太守大人,您是不信任梁某了,既然如此,明日入山如何平定叛军,全由您的意思。” 梁烨说完一甩袖子迈步走出大堂,只留杨继一人坐在那里。 因为城中没有百姓,所以杨继也听不到更鼓之声,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起身准备安歇。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太守,北门一处民宅起火。” 杨继无奈道:“民宅起火扑灭就是,为何前来报我?” “太守,这火势有些奇怪,突然而起,而且越烧越旺。” 杨继闻言一愣:“不是已经都彻查过了吗,为何还会如此?” 话音刚落,门外接二连三跑进几名军校:“启禀大人,城中起火!” 当杨继冲出县衙时,半个乐民县城已经在火海之中,而且空中除了火焰的灼热,还有一种异常刺鼻的味道。 虽然明白自己中计,可杨继怎么也想不明白叛军是如何让火势烧的这么大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计较原因的时候了,看着在火中来回奔突的士卒,杨继下令众人往还没有起火的西门撤退。 虽然他知道西门肯定会有埋伏,可除了那里已经无路可走,因为另外三座城门已经被大火吞没。 此时梁军已经大乱,杨继军令传下去好久,才有几百人聚集到了县衙门前。 杨继见状一咬牙,上马吩咐众军跟着自己往外冲杀,顺便在路上收拢残兵。 等到了西门时,杨继手下已经有差不多一千人马,不过一路上他并未看到梁烨的身影,不知道这位偏将军是不是先自己冲出了乐民。 杨继一马当先冲出城门,只见城外两千余人正在等候,虽然这支人马穿着各异,却格外精神。 这支队伍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将军,银盔银甲白色征袍,坐下一匹宝马,手中一杆长枪。 此人身后还有二将相随,左手边是一员身高九尺的大汉,金盔金甲,大红的战袍,坐下一丈青,手中一杆大枪。 右手边的将军看起来略显猥琐,虽然盔甲兵器都不错,可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杨继一马当先来到这支队伍面前勒住战马:“你们绝不是大梁百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剑道:“想必这位就是杨太守吧,这几天我几次听过您的大名,蓟州府能有您这样的将军,是百姓之幸。不过可惜,蓟州有且只有您一个如此爱民的太守,要是多几个您这样的人,李剑绝不敢在这里放肆。” 杨继冷笑道:“既然敢造反,为何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凤鸣侯李剑两个月前就被韩王关入大牢,只等秋后问斩。你冒谁的名不好,非要冒他的名?” 杨继的话让李剑一愣:“杨太守,此话当真?” “当然,杨某兵败乃是技不如人,不过好歹你也要留下自己的姓名让我知道败在何人手中。” 李剑有些发愣的看了看魏无忌:“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李剑的名字不能冒充了,那该叫什么?” 魏无忌道:“你真名叫什么就告诉太守什么呗。” 李剑苦笑一声:“杨太守,李剑还真不是我的真名,其实我叫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小名叫狗儿。” 杨继怒道:“这位将军,难道你是在侮辱杨某吗?” 李剑摊了摊手:“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别人都管我叫狗儿,天地良心,我说的是实话,大人怎么就不信呢?这样吧,你就叫我魏明吧。” 杨继气的浑身发抖:“本以为你等是被逼入山的百姓,为此我宁可抗命也没有出兵进剿。没想到今日不但兵败,还被汝等奚落,既然不肯报上姓名,那就把性命留下。” 见杨继不管不顾催马直取自己,李剑手中镇魂一举就和他杀在一起。 与魏无忌并排而立的韩光看着火光中的二人嘬了嘬牙:“侯爷,骁骑将军这功夫可长劲不少。” 魏无忌笑道:“这个你都知道?” “在京城时有几次他去董将军家中做客,二人曾经切磋过,我在旁边看的清楚。如果说那时候董将军赢凤鸣侯需要七分力气的话,现在估计要十二分了。” 魏无忌道:“你的意思是如今的董刚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韩光点头道:“没错,您说凤鸣侯是不是有高人指点,这才多长时间,他的武艺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要是再过个年,恐怕大帅都不是对手。” “那为何不是大帅教导的好?” “这些日子凤鸣侯一直在外,根本就没在大帅身旁待几天,大帅哪里能够教导。要说和您学的吧,也不像,你的招式是以力取胜,可侯爷走的是轻盈之路,说句不好听的,侯爷的这套枪法很像女人用的,您知不知道他这套枪法叫什么名字?” 魏无忌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他这套枪法叫什么,不过你小子眼光倒是很毒,他最喜欢你这样的人了,要不以后就跟着我们了?” 韩光笑道:“我现在不就在您二位手下效力嘛。” 李剑这套枪法属于自创,龙若兰临走时不但给他留下了完整的玉狐心法,还将自己费尽心思用随风舞柳剑法改成的随风舞柳枪也留给了他。在玉狐心法的配合下,哪怕不催动镇魂,这套枪法也会让他的修炼事半功倍。 自从龙若兰离开后,李剑完全改变了对武学的态度,虽然表面上看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可暗地里不知道在玉狐心法上下了多少工夫。 阵前二人大战了百十回合,一套枪法用尽,李剑朝杨继笑道:“杨大人,多谢陪我练招,李剑得罪了。”说完大枪一抖直刺杨继前胸。 杨继见状举刀相迎,却见李剑双膀一用力,大喊一声:“开!”杨继手中大刀就被挑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