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在场的人可没有一个是笨蛋。赫德拉姆家族在法国是什么地位,就算他们再如何专注于学术,也不会毫无耳闻。蓝悦的状况,说句实话,他们没有一个人有十足的把握,既然人家现在已经发话让他们不要管了,老实说,他们心里还真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呢!
所以彼此对视了几眼后,他们俱都摸摸鼻子一言不发地跟着高顿走了出去。走在最后的那个神经科权威,还鬼使神差一般地顺手把连接在蓝悦身上的监控仪器给关上了——总觉得那滴滴作响的机器,会打扰到某种别样的气氛似的!
而挺立在原地的弗朗西斯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举动,不但不曾对他们的离开发表过异议,甚至连抬眼看一下的兴致都欠奉。
自从吩咐蓝翔联络祈恋方面之后,他全副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蓝悦的身上。重逢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能如此光明正大地直视自己心爱的女子,却不需要回避她眸中令自己痛彻心扉的漠然。
微拧的秀眉、卷翘的睫毛、挺刺的俏鼻、苍白的薄唇……虽然都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熟悉的轮廓,可每一样都让他流连忘返。
忍不住俯下身,他放任自己的唇在蓝悦瘦得才巴掌大的小脸上游移,感受她温热的吐息拂过脸庞时带来的微醺。弗朗西斯知道自己的行为称不上光明,但是他实在不愿意放弃任何亲近她的机会。
也许两天、也许三天后,总之当她醒来,他一定会严守分际、遵循誓言,只远远地守护着她。所以现在,就让他放肆一回,可好?
一不做二不休的踢掉了穿在脚上的运动鞋,反正他那张kgsize的大床足够他们两个人躺得舒舒服服的,随手褪去外套的金发男子于是轻盈地卧在了蓝悦的身旁,一个探手,便将那具柔若无骨且泛着微凉的身躯拥在了怀里。
一声几不可闻的满足叹息在静谧的室内悠悠地传了开去,上一次他们在这张床上相拥而眠,已经是多么久远了记忆了啊!久远到,弗朗西斯以为他再也不可能记起;然,真正拨开笼罩着回忆的薄纱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所有的细节都铭刻在心底,只是被他刻意尘封了起来而已……
那个被热醒的清晨,那道狰狞的背伤,那种放下所有公事不管不顾、只伴着她沉眠的释然……如果那时,他能够抓住机会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们之间,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了吧?!
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莹莹的光芒,在逐渐变得昏暗的室内,显得尤为瞩目。弗朗西斯的大掌不带任何情欲意味地钻进蓝悦宽大的睡袍之中,并渐渐抚上她瘦削的肩背。很快,他的指腹便触碰到了那道纵贯她背部的伤痕,心下微微一颤,他将蓝悦拥得更紧,一方面却又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唯恐造成她的任何不适。
对于这道伤痕,弗朗西斯的“感情”其实是相当复杂的——
他不知道蓝悦所经历的那百多台手术中,有多少是和整形有关的,但只要看她如今迥异的容颜和身形,即便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他,也可以想象得出其中的艰辛。
可这道伤痕却仍然盘踞在她的背上,和她在那场爆炸中所受到的伤害相比亦不遑多让,自然可以想见其严重的程度。平贴在蓝悦背上的大掌,沿着斑驳的印记缓缓而下,弗朗西斯放任自己的心疼逐渐蔓延。
可是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有这道伤痕的存在,才让他有机会证实蓝悦仍然活着的事实。否则的话,当年那沸沸扬扬的“死讯”,怕就不会只是掩人耳目的谎言,而真是他弗朗西斯?赫德拉姆人生的落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