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个眼色,罗洛心领神会的推搡身边的难民,早就失魂落魄的老头子张开双臂尖叫着扑向射箭的卫兵,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伙奔向自己的难民,虽然大部分是老人和妇女,但出于对守卫要害的负责,他们还是调转武器指着拥挤的人群厉声高喊:“站住,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命令你不许再向前!”说话的似乎是个小头头,他抠住弩箭的扳机,瞄准冲过来的老人恶狠狠地威胁。
看到卫兵动了真格,老头子脑瓜再浆糊一团也明白凶多吉少,马上停在原地颤巍巍地告饶:“别杀我,老爷,别杀我,我们都是城外的村民,请放过这些孤儿寡母,让我们进城堡里躲一躲吧!”
卫兵头头凶神恶煞的把弩箭往前推了推,拒绝了老头的请求:“快滚开,这不是你们呆的地方,无知的贱民!”他话音刚落,罗洛和另一个化装成难民的侍从左右架起吓得浑身发抖的老头突然暴起,受惊的卫兵急忙松开弓弦射击,纷纷而下的锋利羽箭将可怜的老头扎得千疮百孔,待到敌人反应过来,罗洛他们已经丢开破口袋一样软绵绵的尸体,擎着武器接近了来不及重新上弦的卫兵!“杀!”我大喝一声从袖管里抽出藏着的钉头锤,领着其余战士掩杀上去,同敌人短兵相接在一起。
我将锤尖从一个口吐鲜血的倒霉蛋脑门拔出来,后者仿佛天旋地转似的踉跄两步,难以置信的把喷泉般涌出的鲜血往旁边乱抹,哭丧的脸快要揪成菊花,倒退着撞倒好几个相互厮杀的士兵,终于耗尽了全身力气,抽搐的脸上带着不甘,死死盯住置自己于死地的对手,蠕动着嘴唇,到底没说出什么。
由于敌人的猝不及防,再加上我身边近侍的骁勇善战(当时的千挑万选被现实证明是正确的决定),五六个卫兵分分钟成为地上一动不动的死尸,城墙上的守卫者都被奈梅亨盾墙吸引了注意力,尚未发现通向塔楼的阶梯已经失守。我们蹑手蹑脚的登上台阶进入城堡内部,走廊里空荡荡四下无人,但是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应该正是冲着这边而来,人数也相当可观,估计是守在城堡里的斯佩耶尔骑士,被伯爵派遣支援城门的防守,我懊恼的骂了句娘,摆摆手招呼大家各自寻找隐蔽的地方。
正面的敌人停止射击,十有是用完了手边的羽箭,当他们看到从城堡里赶来驰援的骑士,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好像马厩那里支起盾墙的奈梅亨士兵已成自己咬在嘴里的肥肉,剩下的无非是开合几次牙关把它嚼烂咽下去,简单得很,于是敌人争前恐后的包围过去,狰狞的嘴脸仿佛垂涎猎物的豺狗。
盾墙后面的奈梅亨骑士也不甘示弱的怒吼着,严丝合缝的防御像拼图一样炸开,渴望鲜血与荣耀的骑士丢掉累赘的盾牌,狠狠地撂倒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双方人马厮斗扭打的难解难分,到处是凭借本能求生赴死的野兽,用各自的生命给这个注定属于杀戮的黎明涂上血红的颜色。
躲在暗处的我紧张的观察着战况,余光忽然瞥见城墙上那架无人操作的蝎子炮,顿时灵机一动,拍拍罗洛的肩膀指着墙头,他做了个会意的手势,带上几个人顺着台阶爬上城墙;我从脸埋在泥土里业已僵硬的尸体手中拾起一面绘有白底红十字的盾牌,护着身子跟住跑远的侍从。
因为斯佩耶尔的城防体系十分特殊,由一道道同心圆墙构成,攻陷一段类似小型堡垒的圆墙并不意味着能够顺藤摸瓜的占领整道城墙,所以城堡内部的台阶错综复杂,通向不同的地方。罗洛他们兴冲冲地跑到城墙上才发现自己走错了,不得不原路折回再从另一条台阶上去,城墙上的敌人察觉背后的危险,端着武器守在楼梯口,有人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乱枪胡刺,几个倒霉的侍从呻吟着从台阶掉下去。
“该死!”我紧贴城墙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只见刚刚旗开得胜的敌人兴奋的欢呼,跃跃欲试的想要冲下来将我们一网打尽,但是他们人数不多,依托地利防守是最好的选择,冒失突进唯有送死的份。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城外传来排山倒海的马蹄声——汉诺威和黑森的援军来了!城墙上的敌人明白外城的失守已不可挽回,边招呼城下缠斗的同伴边彼此掩护着撤退,和外墙只有一道台阶相通的塔楼是独立的防御堡垒,比城墙还要高出几层,密布的射击孔方便守卫者从各个角度攻击包围自己的敌人,只要把厚厚的大门堵死,固若金汤的塔楼根本无懈可击,敌人可以一直守到存粮耗尽,如果真到那时,帝国最边远角落赶来的救兵爬也能爬到斯佩耶尔了。
我索性放弃追赶逃入塔楼的卫兵,先攻克外城巩固战果才是当务之急,躲在乌龟壳里的斯佩耶尔伯爵虽然一时半会让人束手无策,但这也等于封住了所有逃跑的道路,谅他插翅也难飞,出发前我们带足了奈梅亨攻无不破的秘密武器,要是敌人铁了心做缩头乌龟,我不介意来场盛大的烤肉宴会。
“勇士们,杀啊,搞定他们!”我摆弄着沉重的蝎子炮,罗洛和另一个侍从吃力的上紧撑弦的绞盘,将这玩意转向庭院里挤在一起的敌人,“来吧,该让你们尝尝绝望的滋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