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城南北二十里,东西三十八里,中心主街百步宽,三四百余人才能将街道挡住,两侧街边摊贩占据了三分之一,依然还是很宽敞。 主街贯通东西,南北走向大街有两条,略窄于主街,三条大街把城内分成六个均匀的坊,五大商行各拥有一处作为主要经营市坊,但不限于所在区域,南二坊是官家衙府。 梁氏商行在北二坊,主街边最大的门市招牌,里面有剑崖城中第一个粮仓,主要是从曼城来的秋收粮,大量被梁玄穆买进,吴国各地需要超过五千担的粮食,都需要从这里运送,即便是珺朝时,周围五十余城都是如此。 “我们梁氏商行在北二坊,在前面还有些距离呢,诸位一路行船肯定疲累,先上车吧” 邶湛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帮忙把许小五放到车厢里。 “这条街怎么比丰都的还要大”,计若雁看着眼前的宽敞的主街,有些惊讶。 街上有数辆车交错来去,还有刚才那一队辎车,摊贩虽然还是不少,但是看着有些人心惶惶,巡逻的军队出现的时候,他们纷纷靠边站,有些慌张的样子。 “剑崖城是天下第三大城,丰都只不过是元洲内城”,邶湛也环顾了一下老林和计若雁也进去车里。 “邶大哥,以前怎么没有到这,每次搭你的船都只经过这里?” 计若雁掀起窗帘往外看,巡逻的队伍过去之后,来往的行人都恢复正常状态,好像也没什么奇怪,“这里管得这么严吗?” “我来得少,说奇怪也奇怪,为什么现在巡逻的这么严了?” 邶湛在赶着马,梁氏商行的人则走在前面有几步远,没有靠近马车,邶湛想要问因为问不到。 “或许是郡守增加巡逻力度,这几个月一直有传言说要开战了,毕竟粮草是最重要的,这里就容易被人盯上”,邶湛侧着脸说道。 老林顺着掀起的窗帘看出去,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拙劣的跟在车旁。 “放下!” 计若雁听到急促的声音,也警惕的迅速放下窗帘。 “怎么了?” “有人在跟踪”,老林看着计若雁,有瞥向窗的方向,“进城的时候,我听见了城门那几个兵说了城里有东西丢了,这些巡逻的军队应该就是查人的” “那跟踪我们的什么人?”,计若雁偷偷掀起窗帘一角,一个鬼祟的身影,时不时的看向这辆马车,头一个摊转到另一个摊,寸步不离的跟着。 “我们都是生人,肯定会盯着我们的,不过我们是跟着去梁氏商行的,问题不大”,邶湛轻松的说着,打消了计若雁的担心。 ··· ··· 一个身着青黑色的女子,高高的绑发在人群中显得突兀,花晏顺利的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在码头的时候看到“沈、曹”字两面旗,那就是许小五在贲城乘坐的船,既然船停靠在这里,申时已过还未离开,船上的货减少了,说明货船刚刚到这里卸了货,许小五他们必定在城内。 但是他们的货是给哪个商行的?花晏不知道,除了官府那一处,有五个坊,每一个都有数十万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身后守兵呵斥声引起花晏注意,“看着面生的···” “军爷,我们是曼城商船的,船长刚才已经和梁氏商行的人进去了,我们是去找船长的···”,邶湛的船员。 “商行凭证呢?”,守兵没有一点好气的说道。 在他们眼里为商人服务的人更低贱一等,商人中也只有大商行才会被尊重,和有些地位在江湖中。 领头的船工急忙的拿出了曹氏商行的凭证,守兵看了一眼,好像很嫌弃的丢回去。 “走吧走吧···” 花晏在一旁瞧了瞧,等着那些船工都往前走了,便跟了上去。 “王大哥,你知道梁氏商行在哪吗?” “知道,邶湛那小子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在这船上了,以前经常来,熟得很···”,一个年级稍长的大哥划着手,很得意的样子。 哈哈哈,大家随声附和的表示着,见多识广,头头是道的总是能得到敬仰。 “可是人家认你吗?” 王大哥一脸阴沉,这句话把他的笑容除得一干二净,这是莫大的羞辱,王大哥直直的瞪着那个人,瘦黄的脸和突出的眼珠子,身上肯定也是没几两肉骨,也就是打个杂工,也轮得到你插嘴。 随着马上就消失的气氛,王大哥走在前头,带着他们沿着主街往前走。 进城门左边北一坊是陈家,右边南一坊是张家,远在东城门的是南苏北李两家。 西城门是主城门,有最大的码头,供所有商行的货物来往,只有梁家在北城门有自己的码头,略小与城码头,这也是梁家最有优势之处。 “叮当叮当···”,打铁声在南一坊一条小街中,坊中所有的店铺门外都挂着“张”字布旗。 “听说这里最好的铁匠就在张家坊,可不比贲城柳家的差多少,最主要的还是价钱低,我要去打一把斧子” 一个中年男子,全身黝黑,肌肉健硕,是货船上干活最多的船工,他叫冯远。 “王大哥你们先去找船长他们吧,我等会过去···” “行吧,你知道地方在哪?”,王大哥对冯远倒是很和气,没多说什么,冯远和王大哥同时到曹氏商行做工,在船上与所有人关系都好。 “我知道!” 王大哥听完扭头摆手就走了,他对冯远很放心,在邶湛之下的就他们俩最有话语权,邶湛不在时,王大哥便是“独揽大权”。 此时一双眼睛盯住了冯远,看着他往南一坊张家坊的一条街中走去,寻着敲打声。 梁氏商行,花晏看着走远的一群人,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跟着冯远。 每个坊区内横七纵八的,大大小小的街巷有几十条,虽然每一处转弯都有标志第几街,每个店铺档口都有招牌,但是不熟悉的人依旧会在里面迷路。 花晏跟在冯远后面几十步,能在人影交错的间隙中看见,不过花晏很自信,凭借自己的功夫和经验,跟着一个普通,而且外在特征明显的人,不是什么难事。 往左拐,直行第三路口右拐,敲打声好像一直在前方··· “喂···”,猝然的争吵声,把花晏惊了一下,当她再回头看向冯远的方向时,已经不见人影。 “人呢??”,花晏快步走向前,四顾不见冯远那个魁梧的背影。 金属敲打的声音好像也很近了,“应该就在前面”,心中猜想,冯远既然是来打斧子的,那必定是在铁匠铺。 ··· “你是什么人?”,在一个拐角盲区,粗亮的的声音在花晏右侧。 花晏猛地回头一看,后退了半步,手已经在剑柄上,拔出了几寸。 他怎么回事? “他居然能够躲开我的跟踪,还能够反过来蹲着等我···”,花晏心中迷乱,“难道他不是普通人” “你是他的人?”,冯远心中知道,大概率她就是谁,却还是下意识的问一下确认身份。 花晏有些震惊,“你···是北兴人?” 北兴人,早在珺国统一天下的时候,随着兴国的灭亡而销声匿迹,自那之后就没有人听说、见过北兴人的踪迹。 北兴人也是黎人族,与一般修炼掌握灵炁的不一样,他们能够通过健壮的体魄,直接靠意志力聚灵炁,身体越强壮,经验越老道,能力就越强。 “怎么,他没有跟你说?那他就敢让你来这,你们不知道船上那老舵手修为不低吗?”,冯远站在墙边,语气轻松,在他面前的花晏修为才八境完成,而他的实力和十境修为持平,不论是比手脚功夫还是比灵术,都不足以虑。 老林的修为至少有十一境,所以冯远一直都隐藏着,不敢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那老头杀了那么多的虎蛟,他也好活不了多久了?” 花晏冷冷的说着,并收回了剑,冯远却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看着花晏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 冯远鼻子短促的出气的带着笑,表现得毫无所谓的样子。 “教主说了,要拿到那小子身上的一个东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会在暗中帮你”,花晏转眼过来看着冯远,看到了他微妙的表情变化。 “有什么问题吗?” 黎人族自上古与道祖一战之后就灭了族,直到几百年前突然出现在北原一带,后来又与北兴建立了兴国,在那里繁衍生息,他们的出现影响了整个天下的局势,因为他们与寻常修行者都不同,不是在道祖所悟的修道法则下修炼心境。 他们天生就能与天地灵炁有所感应,只要体魄达到条件,就能通过意志力将灵炁运行在气血经脉,达到和修行者一样的效果。 “我的任务已经快完成了,再说这和我的任务里不相关,我为什么要帮你?难不成你们想要反悔···” 冯远心中不忿,这几年已经足够提心吊胆了,拿着命给应天教办事。 花晏看着冯远有些不满,连忙解释,“答应你的事我们说到做到,只是这件事也和你之前的人物息息相关,若不把这件事办好,会影响你之前所做的是的结果···” 虽然花晏看着很镇定,她知道冯远的实力,而实际内心也是波澜。 “顺天法则,为神赴死···”,这些誓言口号,一直在心中回响,花晏对于自己的忠心很自信,但是面前的恐惧也无法消除。 “你不必担心,你的族人都很好,只要这次任务完成了,你就可以带着他们远走高飞···” “拿什么东西?” 花晏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个少年身上有一块芈字玉令,你拿到之后放在南二坊,第三街七巷的南墙···” “叮当叮当···”,停歇了一会又响起来的敲打声。 “冯大哥···,你在哪边啊?” 那个黄瘦老头,声音沙哑像喉咙少了一根筋,平日里也就和冯远交情较好,他跟着那些人走着走着便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