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防八旗的突然暴动不仅仅让卓泰与隆多巴感到后怕,也让喀喀木脸色大变。作为当世名将的喀喀木自然明白此时不能软弱,否则以后只会被士卒携裹的越来越严重,他抽出腰间的宝剑大喝道:“老子还没死呢!由得着你们聒噪吗?”到底还是威望颇高,经过喀喀木的暴怒,这些八旗士兵顿时安静了。喀喀木眼见场面被自己震慑住了,知道形势还不算糟糕,对于此次事件的处理又多了几分把握,他用剑指着刚才率先开口的佐领说道:“阿巴泰,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二十多年了吧?知道老子的脾气吧!”阿巴泰被喀喀木用剑一指,心中也有些骇然,唇舌有些打结:“都统大人······”“叫老子副都统!”喀喀木说着逼近阿巴泰,脸几乎要贴着阿巴泰了,唇舌间喷洒的仿佛是血气一般,那扭曲的脸庞仿佛恶鬼一般恐怖,让阿巴泰有些窒息。喀喀木就这样停顿了几秒,盯着阿巴泰,直到对方慌张恐惧的神色露出,语气这才软下了。“这人啊,就怕越过自己的本分,副都统就是副都统,阿巴泰你说是不是?”喀喀木说话越是平静,阿巴泰越是害怕,几乎快要跪倒在地。“副都统······”阿巴泰脑子一片,现在只是本能的跟着喀喀木语气引导走,全然忘记了自己该如何辩解。啪!一个耳光重重打在阿巴泰脸上,让他脑袋嗡嗡直响。喀喀木也骤然提高了自己的声调,如同恶虎咆哮,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颤。“阿巴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声咆哮彻底击碎了阿巴泰的心里防线,瘫倒在地,不住的求饶:“卑职错了,卑职只是看到弟兄们死伤惨重,咽不下这口气。”喀喀木听到这个解释后,左右转动,扫视刚才聚众喧哗的八旗士兵,眼神锐利的几乎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八旗士兵被眼神逼迫,纷纷催下眼皮。接着他又转到眼前阿巴泰,声音柔和了不少:“哦,原来你是为了兄弟门出头。”阿巴泰犹如得到救命秧草一般,顺势就接过这话茬:“是,卑职见到一起在浴血厮杀的兄弟倒下才如此脑热。”喀喀木点头,平静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朝廷处置不公,六部九卿都是酒囊饭袋才想着兵变逼宫,清君侧还大清一个朗朗乾坤。”不仅阿巴泰听后脸色大变,恐惧至极,刚才一起喧哗的士兵此时也被吓得魂飞魄散,惴惴不安,纷纷跪地请罪。要是被喀喀木这样定性,不仅仅是他们这条小命的问题,而是连带着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喀喀木见黑压压的跪倒一片,眼神依旧锐利:“你们跪什么?怎么不拿出之前的气势逼宫呢?老夫就算再勇猛,也经不住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遍又一遍的冲杀。”“大人,卑职糊涂!还望大人网开一面!”八旗士兵齐齐跪地,不住恳求。喀喀木笑了,笑的声音很大:“是我谢谢你们网开一面!”阿巴泰听见喀喀木如此说话,心中更是惊惧,心想自己今天肯定不能善终,为今只求能够不祸及妻儿就行了。喀喀木的声音越来越平和。“崇德五年,我师攻虎尔哈部不利被围,是你阿巴泰、博硕、萨满和誓死拼杀,以命换命才让我免于身首异处。”“我记得此战你右胸和左肋分别有两处箭伤,左臂有一处刀伤。”阿巴泰惊讶望着喀喀木,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了,喀喀木还记得当初的细节。“崇德七年,我部伐明,在场的许多老兄弟也都经历了,咱们作战不利,被明军围攻,也是许多老兄弟拼死为我挡了几刀,我才能逃出生天。”“顺治元年,我部出山海关,迎战李自成,也是咱们这些老兄弟守望相助,肝胆浴血才能从容击溃李闯!”“顺治四年攻郧阳,顺治五年打湖广!顺治八年讨鄂尔多斯部!这些血火相连的情谊我喀喀木一刻也未敢相忘!”八旗士兵被喀喀木说的激情澎湃,泪眼朦胧,原来都统一刻也没忘!“我喀喀木没忘,然而你们却忘了!”八旗士兵见到敬爱主帅如此误解他们,此刻恨不得掏出心脏给喀喀木看,一表忠心。“你们忘了我不仅仅是总管江南的统帅,也是你们的好兄弟,老兄长!你们难道以为我会让弟兄们的鲜血白流,以为我喀喀木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大人!我们错了。”八旗子弟齐齐大哭。“你们受了委屈我知道,你们不替我着想,我也不怨恨你们!”说完,喀喀木不听这士兵解释,大喝道:“来人!将那些个绿营军官拖过来!”说完,他身后的亲兵从冲出来将六个军官拖过来。一个中军校尉,两个千总,四个把总。那几个军官见到这个架势,顿时吓的魂飞魄散,纷纷讨饶道:“都统大人,卑职不是有意冒犯八旗老爷,只是奉命行事,还望都统明鉴!”喀喀木二话不说,亲自提刀走到那中军校尉面前,也不废话,手起刀落一刀将那人的头砍下。然后提着头颅,握着宝剑慢慢的走向卓泰。卓泰被喀喀木这惊人的气势吓的连连后退。阿巴泰见到这场景,以为喀喀木要对卓泰不利,此刻他那里还有之前出一口恶气的想法,跑过来死死抱住了阿巴泰的大腿。“都统息怒,都统息怒!卑职不值得您这样做。”喀喀木站在原地,把头颅作势递给卓泰:“绿营欺我兄弟,我喀喀木不忿,因怒斩杀朝廷命官!此举虽然对得起泽袍,对得起八旗,但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朝廷,所以自行请罪罢官!望卓泰大人转告陛下,望隆多巴大禀告朝廷!”阿巴泰与八旗士兵见喀喀木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如何不感动,纷纷跪地说道:“愿为都统效死!”阿巴泰此时也夺过喀喀木手中的人头,冲着卓泰恶狠狠的说道:“这人是我杀的!在场的弟兄都能作证!还望二位大人明察秋毫。”卓泰与隆多巴那里见过这场面,被吓的脸色苍白,说不出半个字。喀喀木夺过头颅,冲着这些士兵大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又想逼宫,朝廷自有法度!且容你们在这里聚众喧哗?”“还有站起来!这里只有你们的兄长,没有长官!不需要你们跪!”八旗士兵得到喀喀木训斥,纷纷肃容,齐刷刷的站起来,气势如龙,仿佛只要喀喀木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直取龙庭也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