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舰长开口，歌者就仿佛洞察了他的思想一般提前说道：“我掌握了大部分的技术，它们并没有丢失，而且我还掌握了很多不属于艾洛达的技术。” “现在，我将解开机械人类的思维锁，将知识还给他们。” 舰长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一来你就突然想通了似的？” 歌者的笑声传来，可以感受到，它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这回用的是女声，就姑且当作是女性。 所以她笑着说：“我想等他们回来的，和九百万年前的那个艾洛达人回来一样，但是不可能了。” “我只是守着这里，并且固执地认为艾洛达原本是碳基文明，那就应该永远是碳基文明。” 舰长看着大铁球，不知道哪儿才是对方的眼睛，只能盯着球的中心看：“所以你早就想明白了，只是杠这不愿意改变。” 歌者的话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不，我只是忘了，这一千万年里的大多数时间我都不在，处理世界数据的是原本的ai。” 舰长没有话说，只能喃喃道：“你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吗？” 歌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装备了思维拓展模块？” 舰长倒吸一口凉气。 “别倒吸凉气了，到时候全球变寒可是你的锅，”歌者笑着说，她好久没这么单纯地和人开玩笑了，“我当然知道，质量给你们。” “就这么果断？你可是守了一千万年。”舰长难以置信地说。 不过说起来她也是真能抬杠啊，寻常杠精最多逼逼赖赖个几年就行了，这家伙倒好，直接是一千万年。 “准确地说，是三千六百二十一万年，自艾洛达文明诞生第一个部族起，我就注视着这里了。”歌者说，“可能我只是不愿意接受它的毁灭吧。” “而且，我有一个条件。”歌者说道。 舰长感觉这有谁在盯着自己，可这大铁球着实看不出哪里是眼睛，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舰长斟酌着问道：“什么条件？” “带上这些硅基生命的思维核心，在外面为他们找到新的世界，我只有这一点要求了。” “好，我答应你。嗯，与之前文明有关的东西呢？”舰长问道。 “你是说之前的碳基文明？他们已经死了。” “我知道，但你肯定保留了资料。” “你想要么？” 舰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 “好。”歌者轻柔地说，“但我保留的也不多，因为按照规定，这些资料是不能被保存在我们的世界的，所以我只能偷偷做，保留下来的真的不多。” 她在那么一瞬间有想过告诉他们墓地的事，可是她不能，真的不能。 “你掌握的技术可以阻止艾洛达的毁灭么？”舰长问道。 他记得歌者似乎说过，她掌握了不属于艾洛达的技术。 其实他也很好奇，歌者究竟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类似于神灵一类的生物么？ “可以，”歌者说，“但我不能拯救他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歌者说，情绪平静，“在太阳闪烁从光速扭曲区归来时，电磁风暴就已经摧毁了大贤者，没有任何艾洛达的文明产物在那次灾难中幸存，我恢复了大贤者。” “那就是你可以做的，你是艾洛达的神么？”舰长知道这个文明的名字，索性不再用黑狱称呼。 “不是，谁的神我都不是，而且我真的不能做。”歌者说，“尽管我想，但是……算了。” “什么算了？” 舰长看着歌者所处的那颗大铁球表面上银光黯淡，几乎是同时，支持它悬浮的力量消失了，大铁球轰然坠地。 “歌者只做分内的事。”歌者说了最后的一句话，大铁球的光泽彻底消失。 “啥意思？这玩意儿保质期过啦？”舰长愣愣地说，看向一旁的船员。 船员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随即他开口说道：“咱们跑吧，然后通知采集舰队过来。咱这一趟谈话可是把他们的那啥大贤者都谈崩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想，那个歌者到底是什么。”舰长一脸沉思的模样。 但很快他便释然。 “嘿嘿，”舰长憨厚地笑了两声，“这可不是先驱者该干的事，这种费脑壳的东西，就交给终极未来号上的家伙们费心吧！宇宙中存在的类似神明的观察者？啧啧。” 如同他们来时一样，一道直插天穹的蓝色宏光穿过，如同天柱一般立在地上，等到天柱消失，两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 回到先驱者号上的两人没有停下手脚，几乎是立刻就通知其他船员开始干活。 首先是要收回眼珠探测器，这个工作很简单，并且可以和其他事平行完成，眼珠探测器有完整的内置ai，可以很轻松地应对大多数状况。 接着是收集那些硅基生命体的思维核心，这是他答应歌者的。这类工作由飞船上的智慧型机械构造体去完成，这些构造体没有形状，却可以变成任何形状，能够胜任精密的技术操作——它可以变成一个人，也可以变成经典的外星小绿人。 再接着就是整理歌者发来的数据了，令舰长惊喜的是，这些数据在被发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精心整理后，他隐隐有所感知，如果这些资料被纸质保存，那它们一定被翻阅了无数遍。 像个母亲。 舰长觉得，歌者其实是一个绝望的母亲，她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步长大，一步步走向未来，但在生死之时，却碍于某种规则不得不承受莫大的痛苦看着孩子们死在自己的眼前。 他有点敬佩那个类似于神明的存在了。 “因塔伦特的神可不会这样。”舰长想着，讥笑一声。 祂们没有规则限制，但祂们绝不会出手拯救凡人。 “我真心向你致以敬意，陌生的神明，不过为了我的组群。” 舰长背负双手，看着透明壁障下在人造光芒中明亮着的大陆，缓缓说道： “我们予以毁灭。” 之前追着舰长下去的船员一时间没绷住，乐了：“舰长你又中二病犯了，哈哈——啊！！” 船员头顶一个大包，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