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走啊,后面的空间多啊”, 检票的同时,还不忘疏导人群。售票员后面的话,也只能当”鬼话“听了,刘伟正上辈子听多了--已经免疫了! 幸亏身板不错,冲在了最前头,刘伟正几个艰难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中间靠窗,还不错。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摇摇晃晃需要好几个小时,他可不想一路站着。 嘈嘈喳喳的人群好不容易才安顿好,本来天气就热,车里面人多就更热了,乘务员热的浑身冒汗,像是刚打完一仗,脱下帽子扇了两下,才让司机开车。 70年代的长途客车,总结起来就一个特点--”简单“,不仅外形简单,没有奢侈的曲线,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边角;内饰更是简单,除了座椅,简单的几乎什么都没有,空调更是想都不用想。 走的人和送行的人,终于在检票口分开了,即使是这样,也还是依依不舍,人前笑容灿烂,压抑着内心汹涌而出的感情,人后茫然无措进退失据,整个人的心就像空了。 儿女第一次出远门,没有不这样的。 当铃声响起,紧接着,尖锐的喇叭声“呜呜”回荡在站内,汽车缓缓启动,驶出了汽车站,带着呼啸的风,迈向远方。 摇摇晃晃一路,刘伟正的五脏六腑差点都被晃了出来,艰难的熬过了六个多小时,终于赶到了金陵汽车站。 下车后,刘伟正蹲在路边,干呕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 想起后面还有一大段路程,刘伟正也是一阵头疼,艰难的站起身,大口的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压下心中的烦闷。 这年代国内的空气,没有空气污染,可比老鹰国的空气还香甜! 顾不得细看,刘伟正几个重新扛上包袱,提着箱子,慢悠悠的朝着火车站走去。这才是赴京的第二站,这年头坐火车就是打一场硬仗,一连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人又多,动都不能动,屁股都会坐僵掉,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 到了火车站一看,刘伟正就开始头皮发麻,人真的是太多了,金陵作为交通枢纽,又是开学季,人都要堆在一起了。 在火车站,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派出了刘伟正和章凡去买票,其他人就找了个角落,把行李放在一起。人就在旁边站着看护着行李。 刘伟正和章凡分别向大家收了录取通知书和钱,学生优惠可以买半票。 售票处的人很多,售票窗口排队的人也很多,队伍老长老长,足足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总算轮上了。 也许是售票员照顾吧,大家都买上了坐票,可是麻烦的是几个人买的票都不在一起,上车后只能孤军奋战了。 至于卧铺票,那就不用想了,没有工作证、没有单位介绍信,那是根本就不会卖给你的。 金陵到沪市得车相对比较多,章凡他们很快就上车走了。 而刘伟正他们候车的车间比较长,几个人商量轮流休息,当刘伟正眯上眼睡得正香的时候。 “起来,起来,让一下……“ 一阵女人的催促,在嘈杂的候车厅里越来越响。同时还有一根扫帚拍了拍他的双脚,既蛮横又无理,缺乏对人的基本尊重。 有些发怔的刘伟正被拉回到了现实里。 ”抬个脚,说你呢“, 声音愈加的不耐烦。 瞧着眼前的女人,刘伟正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让开脚下的位置。 ”我说你这个年轻人发什么愣啊,还以为犯傻了呢“, 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跟前是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拿着扫帚和簸箕正在打扫卫生,一身的蓝呢子制服,正是火车站工作人员的着装。 金陵火车站可是大单位,眼前的女人则是大城市正经的国家工作人员,可不是刘伟正这样的乡下人可比的。 等着那个女人扫完,刘伟正才又安心的坐下。 环顾四周,候车厅就是个大棚一样的房子,光线昏暗,屋顶几盏老式白炽灯发着晕黄的光。候车厅还是比较宽敞的,中间有几根水泥立柱,四围的墙上刷着一人高的绿漆。墙角还有不少农民,坐在随身携带的行李上,抽着乡下常见的老式旱烟。除此之外,到处是脚步匆匆的行人,扛着行李,穿梭往来。 等了不大一会儿,广播开始排队检票,人倒是不少,刘伟正拿出早已打好的车票,非常窄小的一张硬纸片递给了检票员。 ”啪“的一声,检票员用手里的工具在车票的侧面打下个缺口,这是进站的标记。这种检票方式已经几十年没见了,几乎已经在记忆中淡忘了,让刘伟正一阵新奇。 看到那久违的绿皮车,刘伟正感觉一阵阵亲切。可没多久,他就从怀旧中清醒过来,满车厢的人,几乎无法入内。这年代的坐火车简直不亚于一场战争。 火车站台真的是站台,连个顶棚都没有,一群人只好顶着酷暑陆续上车。火车则是已然在大家记忆中淡忘的绿皮车,到京城八百多公里的路程要跑几十个小时,想着还有那么长时间需要熬着,刘伟正是咬着牙上了车。 没啥说的,挤吧!找了个空车窗,把所有的行李塞进去,接着晃着车票,护着柳依冲入车门。费了老半天劲,总算挤到自己行李边上。 这年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所以帮忙的热心人还是挺多。行李看管的挺好,刘伟正满头大汗的向帮着看行李的那位热心老大爷道谢后,接着带着柳依挤向自己座位。 车厢里有些拥挤,刘伟正的座位又在中间,他只好把所有行李举过头顶,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等到挪到中间,才发现走错了方向,到了隔壁车厢。 刘伟正一阵郁闷,心中暗暗骂道: “他娘的,也不标清楚”, 没有办法,只能掉头又往回走。再次经过一段”远征“,好不容易终于摸到了自己的位置,结果被一个小年轻给占上了,直接拿出车票,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那个时候,人倒是老实,没有啥胡搅蛮缠的,小青年立马就站了起来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