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绝艳。 衬得雨化田那本就白皙的肤色竟有几分妖异。 威远将军握着刀的手在颤抖,铠甲下的皮肉伤痕累累,每一道都不致命却血流不止。 过度失血让他脸色迅速惨白,嘴唇也无血色:“你…到底是人是妖……” 如果是人的话,真的能在两万大军的进攻下带着这么点人将他们杀得丢盔弃甲? 此人仿佛一个天生便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手起刀落间便带走一条人命,他精心培育的良将在这个男人面前不堪一击! 又是一剑挑起面前后退的士兵,胸膛处炸开的血花预示着此人的下场。 威远将军在亲兵的保护下连连后退,对方明明只有一个人,却让他犹如看见了千军万马般,眼前一片黑暗。 雨化田神采依旧,好似瞧不见这满地足以汇成小溪的血迹,就这么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威远将军突然觉得自己做了这辈子最蠢的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将使他万劫不复! 他拼命克制住想要下跪求饶的冲动,努力咬着牙看向雨化田。 “我知晓你是陛下的护卫,想必是近来风头正盛的督公雨化田!” 如此风采,这般神仙容貌,再加上诡异的身手。 除了嬴政那个在传闻中神秘且厉害的护卫之外再无其他可能性! 想到自己曾经对此人不屑一顾,威远将军就想回到过去狠狠的扇自个儿几个大嘴巴子! “你我二人无冤无仇,只要你肯收手,我即刻退兵返回边关,将此生不再回咸阳,愿为大秦守疆扩土!” 雨化田略带遗憾的看着他:“所以说人呢总是要在吃了苦头之后才知道悔改。” 他话说的似是而非,但听着倒不是那么刺耳,威远将军眼前一亮。 没直接动手是不是代表条件可以再谈? 他当即伸手掏出一个略大的荷包,上面绣着金线,于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此乃吕不韦用以诱惑我上钩的财物,足有他半副身家!” 高声解释了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后,威远将军忍着心痛果断将荷包丢给了雨化田。 雨化田眸色中闪过一丝嫌弃。 他弑杀又有洁癖,若不是这叛军数量颇多,早就回去沐浴更衣了。 如今更是扔过来一个味道急冲的荷包,若不是看在里面的东西,他还真不一定愿意接。 就算如此,雨化田也拒绝用手碰触。 剑尖挑起地上一遗落的剑柄飞射而过,精准的穿过荷包的系带落入一名厂卫怀中。 雨化田嗤了一声,对松了口气的威远将军抬了抬下巴:“捆了,交给陛下。” 威远将军连愤怒都来不及有便被五花大绑,身旁亲信更是一个不剩,连对方怎么动作都没看清! “你……” 他想怒斥雨化田无耻之徒,目光接触到对方略带凉意的视线却仿佛被掐住了脖颈,嗓子眼万分沉重,终是不敢放肆。 “督公,叛军已就地格杀,逃跑的也已经去追了。”有厂卫单膝点地,浑身煞气震天的回禀。 雨化田给他们的命令是“一个不留”,既如此,那些人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追上去! 西厂督公敕绝杀令,虽远必诛! 雨化田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听不出满意与否。 待他悄无声息的离去,其余厂卫才松了口气。 督公若是不满有漏网之鱼,他们今日也别想活着离开! 雨化田今日心情不错,想来是杀得痛快了,脸上竟有几分真诚的笑意! 不过目光触及自身衣袍,那笑意就即刻淡了。 …… 咸阳宫,正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于正殿中的人而言,这一刻好像被无限的拉长了。 长到他们都觉察不了过去了多久。 许是几个时辰,又或许才一炷香的功夫,外面终于重新有了动静。 嬴政不知何时已经回了王座,只没了平日正襟危坐的模样,反而略显放松的斜靠着。 早已望眼欲穿的众生,齐齐转头—— 来人会是谁? 只会有两个答案。 陛下的人,以后这是威远将军的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进来的人是哪方阵营便决定着今日胜负。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嬴政是唯一不好奇的那个,手上把玩着祖龙玉佩,连头也未曾抬起。 贤昭太妃和长安君已然回了党系之中,被一众同党层层围住,好似这样便能护住他们一般。 吕不韦痛到了极致晕过去,又再度醒过来,重复这漫长的折磨过程数次,终是如破布般瘫倒在地上,只余细微的喘气声。 像是知晓他们心中焦急,来人步履飞快,几个呼吸间便已出现在大点中央! “启禀陛下,叛军已全数诛杀!”伴随着这句话落地的还有被捆成粽子的威远将军。 霎时间,大殿中人面色皆是一变! 有的瞬间惊喜,有的霎时惨白,可谓精彩至极! 贤昭太妃从看清自家兄长后就知今日败局已定,她愈发痛恨起云淡风轻的嬴政。 “督公何在?”嬴政终于开口,说的却不是他们关心的。 “督公只余片刻便到。”跪在地上的厂卫面容精悍,从头至尾目不斜视,看的众人暗自心惊! 听嬴政语气,此人竟只是西厂厂卫! 如此人才也不过普通厂卫,看来西厂早已跨越了他们所知高度。 那么……秦王嬴政便彻底拥有了一柄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利器。 个人的目光都放在王座中那个略显单薄的少年身上。 不知何时起,嬴政已然出落得有几分像他的母后赵姬了。 然而他比赵姬更为无情,像化不开的万年寒冰,就算面上是春暖花开,心底也是万里冰封。 嬴政颔首,不用想便知喜洁的雨化田去了哪儿,既如此便掠过这个话题,转而看向一脸坚毅的“粽子”。 点了点桌案,嬴政开口:“威远将军奉命驻守边关,擅自调动兵马,犯下欺君之罪,只为帮你的废物妹子,不觉有几分后悔么?” 这话扎心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