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苏悦佳夫妇俩就带着老太太和苏致良给的葱蒜以及一些回礼,回家了。 苏清河洗好碗快出来,看到岳父岳母陪着乖乖在围栏里拼积木玩,想了想,跟白止说了几句话,就去了苏小婷家。 苏小婷不在院子门口坐着了,不过苏清河在走廊看到了她,小姑娘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托腮,两眼无神地看着夜空。 年初二的晚上,依旧还是烟花阵阵。 “你还在这里发呆,不出去玩啊?” 苏小婷回过神,眼珠子动了动,讷讷地看了眼苏清河,摇摇头。 苏清河又说:“去吧,去找乖乖放烟花吧,我家里还有好些烟花,昨晚你都没去放。” 苏勐从屋里出去,跟苏清河打了声招呼,随后看着苏小婷,无奈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如果不是今天他带着苏小婷去自讨没趣,苏小婷也不会心情低落,心事重重。 花了一些口舌,支走了苏小婷,苏清河看着苏勐就叹了口气。 “你怎么想的,这几年他们对婷婷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你应该也听说过啊,这么冷血的做法,他们和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你怎么还带着婷婷巴巴往上凑呢?” 这大过年的,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进来坐着说吧。”苏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苏清河带到屋里,倒了杯热水后,才又继续说话,自我深深检讨。 “你说得对,我今天不应该带小婷去的,我也不应该对他们还抱有奢想。清河哥,你知道吗,其实他们一直都看不起我跟小婷她妈,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也知道,在他们心目中,我跟小婷她妈都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 可是在我进去前,他们虽然对我跟小婷她妈白眼相看,但对小婷是顶好的,他们就像很多小孩子的外公外婆一样,好吃好喝的都紧着小婷。我天真地以为,我洗心革面出来了,有一份正经的工作,我不求他们高看我一眼,但也希望他们能认小婷这个外孙女,要知道,他们曾经是对小婷那么好!” “有必要吗?”苏清河搞不懂苏勐是怎么想的,他们作为苏小婷的外公外婆,能狠心让三岁的苏小婷自生自灭,旁人看着都觉得心寒。 至于苏勐所说的,他们曾经对苏小婷多好,苏清河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去问,哪怕其中有什么内情,也不是苏小婷这几年孤苦无依艰难求生的理由。 苏勐自嘲一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必要,我只是不希望,小婷除了我之外,举目无亲。” “什么叫举目无亲,这几年来,村里谁家亏待过婷婷了?”苏清河轻斥道,“对,从血缘上来看,外公外婆的确是比我们这些出了五服的叔伯要亲一些,没错,大家是有各自的生活,只能给婷婷一口饭吃一口汤喝,不能成为婷婷的依靠,但你自己们心自问,婷婷的外公外婆就能成为婷婷的港湾了吗? 他们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是他们不要了婷婷,不是婷婷犯了错!” 苏清河看着苏勐涨红的脸,他那魁梧的体型,尤其是一想到他还有个七岁的女儿,总会让人忽略他现在也才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顿了顿,苏清河放轻语气,平缓道:“阿勐,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没有他们,你就不能让婷婷过上好生活了吗?” 苏清河的话,直接把苏勐干沉默了。 说到底,他今年也才二十二周岁,从小到大都是混,中间还有四年在牢里,他根本就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成熟。 有很多事,其实都是他自以为。 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苏清河又继续开口。 “有件事本来打算出了年再告诉你的,但也没必要了,我现在就跟你说吧,关于林春梅的下落。” 听到这个名字,苏勐乍一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林春梅,就是苏小婷生母的名字,那是一个名字土到掉渣,却又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她是一个可怜的人,生在一个非常重男轻女的穷困家庭,从小就得不到家里的疼爱,要不是义务教育的政策,她连读书的机会都可能不会有。她的成绩并不好,父母便早早有了让她嫁人的心思。 落后愚昧的山村,对这样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孩子并不是那么友好。 一些风言风语,被同龄人带到了学校去,本来就因为自卑而跟同学格格不入的她,在学校受到了排挤。个别早就对她容貌有所妒忌的人,拼了命造谣攻击她。 在铺天盖地的谣言中,因为家庭原因造就了偏激性格的她,报复性地选择了堕落,她用一举一动,把子虚乌有的谣言一一坐实。 她的报复是成功的,因为她,她家里的人都抬不起了头。 曾经经常上门的媒婆,也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在这个恶贯满盈的世界,她以恶报恶,宣泄着对一切一切的不满。 所以,当苏清河凝重地说出,苏小婷生母在境外从事非法行为时,苏勐只是惊讶于她跑到了国外,而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不感到意外。 “就是苦了小婷了!”苏勐怅然感叹,自责不已。 他跟林春梅的结合,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但最终要自食苦果,还牵连了苏小婷。 这一个夜晚,苏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想了很多,很多地方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林春梅那重男轻女的父母,明明对他和林春梅白眼相待,却一反常态,曾经对苏小婷那么好? 又是为什么,在他进去后,又态度大变,任由苏小婷自生自灭,而不闻不顾呢? 是不是在林春梅抛弃苏小婷前,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们对林春梅现在做的事,到底知不知情呢? 种种疑问,几欲让他头痛欲裂。 他起身悄悄来到苏小婷的房间,借着房间外面漏进来的亮光,他站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苏小婷。 小姑娘大抵是做了不好的梦,愁眉轻蹙。 他看了好久好久,去客厅拿了一颗糖果来,放在苏小婷的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