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进入六月中旬，满山的荔枝就红彤彤了。 随着荔枝的大规模上市，价格是一跌再跌，像双塘村周边主要种的白蜡，收购价只有两块多一斤。 所幸今年荔枝产量喜人，堪称创双塘村历史新高。 村民们也不至于愁云惨淡，总体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段时间来，苏清河家里的荔枝是越吃越多，除了小叔家种的，村民们也摘了好多送来。 小家伙现在也不闹着要吃荔枝了，拿着荔枝当球，扔来扔去踢来踢去的。 上午，一辆贴着某某医院体检车字样的大巴车，在一辆白色pv的带领下，缓缓开进了双塘村，停在了苏清河家院门前。 苏清河跟医生们寒暄了几句，就把他们带到了屋子里，“你们来得刚好，荔枝正熟了，都是刚从树上摘的，新鲜得很。” 为首的医生笑着说：“早就听闻业和市‘千年荔乡’之名了，这次来也是想着在当地尝尝现摘的跟外面买的有什么区别。” 老太太对医生敬重得很，闻言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如果想摘树上的，等会叫阿河带你们上山去摘。” “不敢麻烦苏先生，到时我们在村里买些就行了。”医生们连忙摆手，苏清河可是他们医院的会员，哪敢让他大热天的带自己上山摘荔枝啊。 这会日头正晒，村民们早早就起床摘了荔枝回来，看到苏清河家门口停了一辆大巴车，好奇地围了过来。 “体检车？” 钓鱼佬苏明光也没去钓鱼，看着车上贴的文字读出声，“这是哪家医院啊？” 村民们也七嘴八舌讨论开来。 “这车还能体检啊？体检什么的？” “上面不是写着医院吗，肯定是给人体检的啊。” “但也没接到通知说今天会有医生来啊？” “该不会是阿河叫来的吧？” 这个说法让讨论声戛然而止，想想苏清河都能花几百万搭大棚种地了，好像叫医生开车上门体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当年阿河不读书去打工我还惋惜来着，谁成想还真让他出人头地了！” “是啊，事业有成赚大钱，成家生孩子又不用催，还那么孝顺回来陪大娘。我家孩子有他一半，我睡觉都能笑醒啊！” “大娘这会是真的享福喽！” 羡慕地看着苏清河家，众人又讨论开了。 老太太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瞄了眼，听了会彩虹屁后，跟着聊了几句，就笑眯眯地回屋了。 “咦？” 就是这几步路，让一个医生发现了不对劲，他忙走上前扶了下老太太。 苏清河眉头一皱，“怎么了？” “我看一看！”医生马上蹲下检查起老太太的右脚，按了按，又问了几句，才说，“应该是下肢动脉硬化闭塞，看样子应该有些日子了。” “血管堵塞？”苏清河眉头皱得更深。 那位医生点头，又露出几分不解，“但是老太太这脚又没有水肿，要不是看她刚才走路有轻微的跛行，还真发现不了。” 苏清河寻思应该是这两个月在青菜上添加的健康属性起了作用。 “婆，你怎么脚痛都不跟我说啊！” 苏清河很生气，一方面是因为老太太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忍着；另一方面是恨自己陪在老太太身边两個多月了，都没有发现端倪。 “我也没想那么多，就以为是普通的脚痛，能有多大事。” 听到老太太这话，医生第一时间就接话了，“老太太，您都八十多了，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跟孩子说啊！很多大病都是小病小痛开始的，这长时间不管，到头来不但苦了自己，还让孩子担心更多！” 说完又看着苏清河，“苏先生，我们先给老太太检查一下吧。” 苏清河点了点头。 医生们马上就忙开了，苏清河看着埋头不说话的老太太，一阵后怕。 要不是他退圈回来了，要不是因为让医生上门给乖乖做体检，老太太这病可能就一直发现不了，直到最后坏死要截肢。 老太太体检的时候，苏清河也把小叔叫来了，跟他说明了情况。 苏致良同样一脸后怕，内疚地拍了拍苏清河的肩膀，看着体检车，“多亏了你啊！” 体检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的建议是手术介入，配合药物治疗。 老太太又闹幺蛾子了，怎么说都不肯手术，“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做啥手术啊，给我开药吃就行了。” 白芷、苏清河和苏致良劝了又劝，老太太就跟犟驴似的。 苏致良把苏清河拉到一边，小声说：“我大概能知道你婆为什么不肯做手术。” “为什么？” “估计是怕的。”苏致良叹了口气，“你外婆祖九十多岁时摔了一跤，去医院做了手术，但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手术不顺利？” “想啥呢，手术很顺利，只是终究是年纪大了，抵抗力低下……” 这么一说，苏清河就明白了，这是有前车之辙，再加上那些老人动手术对身体不好的流言，老太太担心自己一旦做了手术，就活不长了。 回到老太太那边，医生还在坚持劝着。苏清河让他们先给家里人做体检，他来劝说老太太。 “伱还劝我干嘛，我都说了不做手术！”老太太瞪眼。 “婆，你这样拖下去，到时候坏死了还不是一样要截肢吗，到时候对身体的损害就更大了。你想想，乖乖现在都会走路了，再大点不得满村跑啊？到时候你坐轮椅上，还怎么陪乖乖玩啊，你说是不是？” 老太太的表情柔和了些，掏心窝说：“阿河，你说要是早几年，你们几个都有出息了，我死都无所谓，下去见到你阿公和你爸妈，我还能骄傲地跟他们说，几个孩子都很出息，不用担心。 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怕，乖乖还那么小，那么可爱，我是真的怕看不到她长大，我不想死！” “呸呸呸，谁说会死的啊，不吉利！”苏清河呸着口水，继续劝，“现在的医疗条件很好，这只是一个小手术，不会有事的。做完手术你休息些时间，就又能正常走路了，还能抱着乖乖上山下河呢！” 老太太不说话了，苏清河也没催，等小家伙做完体检后，他就让白芷把小家伙抱过来。 看着小家伙蹦跶的样子，老太太终于服软了，“真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