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工作时间自由,每月点满十日的卯,便可领那半贯宝钞。 江鹤轩当月点满十日的卯,半贯宝钞发下来。 捕卒刘,领着三个年轻的捕卒从账房出来,转头上厕所,将那宝钞当作厕纸用了。 转至廊檐,瞧见江鹤轩握着宝钞向门外走,忙拦住道: “江兄弟,你怎么还拿废纸?弟兄们都如厕用了,你这……” 大明宝钞? 前期那是值钱,中期、后期、末期,那就是厕纸! 半贯宝钞? 半张厕纸,不够擦屁股用的! “刘哥,家里的墙没刷,留着贴墙糊窗!” 江鹤轩将宝钞取出,淡淡道。 “哎呦喂!江兄弟真是妙人!大明宝钞贴窗,防贼啊!” 捕卒刘说完,三个年轻的捕卒眼中射出精芒,拍手称快。 一年轻捕快道:“刘哥说的对,贴门神能防什么贼?贴大明宝钞肯定防贼,国威在上,哪有贼敢来盗!” “哈哈哈!” 三个年轻捕卒发笑不止,捕卒刘,笑眯眯看向三个新来的,沉吟不语。 那江鹤轩含笑同捕卒刘点头,拱手离别! 至于三位新捕卒的下场,江鹤轩并不关心。 …… 出了衙门,穿过繁华大街,走向草帽胡同。 胡同内,四个黄毛小童握着烤馒头,流着鼻涕,笑眯眯啃着馍片。 转回张家小院,撰写一封信,转寄正东坊家胡同的胡家药铺,由他们发信至四川宜宾。 次日,江鹤轩休假,身穿锦绣衣袍,手持纸扇,往人伢市场寻去。 明代后期,万历皇帝下令,平民之家不可蓄奴养婢! 但,这条严令沦为一纸公文! 勋贵官宦之家就不用说了,单说那平民之家! 富裕的,会主动购买奴婢,享受生活。 江鹤轩每日吐纳修为,无有时间打理生活琐碎,翠儿不在身边,只好去寻一个。 来到人市,张家伢店,出示功名身份,一路通行无阻。 负责招待的张三掌柜,满脸春风,献媚道: “江少爷,您瞧这边! 一个个出挑的眉清目秀,身材秀挺,上等品,买回作妾都行,惯会服侍男人!” 放眼看去,一班女娃面黄肌瘦、灰头土脸,个个采花年岁,害怕见到生人,缩拥一团,不住往后挤。 “张老板,莫要哄人,你们这里的货色,怕是从安民棚弄来的罢? 惯会糊弄一些小门小户,怎么就糊弄少爷? 少爷卖丫鬟,一不缺钱,二不缺身份! 你不尽心办事,少爷保证郭御使天天来店里抓贼!” 做生意,惯会听音看色。 张三掌柜,瞧见他面嫩人不嫩,知他不好忽悠,忙唾面自干: “哎哟喂!眼瞎了不是! 原来是巡捕厅的大爷,您老消气,你老消气! 小的立马替您换最上乘的,您这边请!” 说罢,拱手作揖,打着手势,请江鹤轩往内部行去。 行将十数丈,穿过长长暗道,转至一间配有床铺、桌椅的栅栏精舍。 精舍内坐着七位绝代佳人,身穿华裙,头梳发髻,穿金戴银,富贵气质。 一个个肌肤干净,身无纤尘,竟不似被贩卖的丫鬟,倒像是在这里生活的千金! “江爷,你给掌眼,这几位可入您的眼? 她们可都是完璧之身……经虔婆调教半年,精通风月法门,专善取悦男子。” 江鹤轩打眼望去,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闯入眼帘,下意识吟诵: 巫山梦神女,一语魂相授; 若得绿席拥,此生愿白头。 此女端坐石台,秀颈皓质,肩若刀削,腰如绿柳,娇俏玲珑,翩若惊鸿,身若游龙; 内罩一身素白留仙裙,外笼薄纱,更显朦胧,恍若巫山神女! 此女正是江湖千娇图第三位的席语梦! 上一世,席语梦前五年默默无闻,及至某位异人于金陵秦淮遇见她,惊为天人。 细问之下才知她是异人,豪掷万金,救她脱离苦海,获得佳人芳心。 无如,惨遭破身,元阴不存,虽能修炼炼气诀,其仙品业位至多止步于凡间地仙,不可拔升飞仙。 但他天生俏丽秋水眸,眼睛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股雾气,加上在风尘涵养出一股“脱尘”气质,一炮成名! 出名后,坐拥无数男粉丝,丹药、法宝、道法丝毫不缺。 天地大变时,得男粉丝相助,以地球完璧身,拜在峨眉妙一夫人门下,修炼太清仙篆,道行不低。 血魔公子重生前,据说已证散仙功业,得享人间逍遥。 细细打量此女,寻思: “按着前五年经历来看,此女运道一时不济,流落烟花! 但后来能拜入峨眉,气运必定不小。 丹道修至散仙,根骨、福缘两大属性必非寻常。 总体来说,是一位气运大、根基好的仙苗!” 思忖至此,动了解救的念头,忽的灵光一闪,转念一想: “听伢子老板说,她还未有破身! 倘若本公子救她,以她报恩的性情,先纳她为妾,定下名分, 再助她成仙,等她气运回补,助我成就混元道果,岂非美事?” 买东西有诀窍,怎可一开口就暴露目标? 江鹤轩随手一指: “那位模样不错,何名何姓?何等身份?教养如何?” “那……那位啊!她的父亲可了不得! 西南的播州造反,就是他的父亲杨应龙,她名杨妙儿,年芳二八,亭亭玉立…… 江爷,您瞧瞧那葱花玉指,再瞧瞧那细皮嫩肉……” 张伢子看向苗女,极力推荐道。 “张老板,这可是钦犯,你要卖给少爷?居心何在?” 江鹤轩闻言大惊。 “江爷,卖钦犯也是个巧活,钦犯女可卖小人物为奴做妾,任谁都行! 却不可卖给勋贵、官宦,其中道理,江爷想必清楚!” 张伢子贴近江鹤轩身子,贴身低语。 “嗯,道理说的好听,可实际还是钦犯女! 少爷不能单买钦犯女,否则被人一查,少爷我跳进黄河洗不清! 你若想将此女尽快出手,银钱方面得让许多!” 江鹤轩看向偷奸耍滑的张伢子,淡淡道。 “这……行罢!再卖不出去,就得卖进窑子去了!” 那张三伢子也知钦犯女是个麻烦,急于出手,沉吟一会便答应了。 古代礼法对女子残酷无比。 出嫁从夫,闺门从父。 女子的地位低下,生杀荣辱全依附在男方! 倘若男方荣华,女子便荣华! 一旦男方因罪株连,女子命运最好沦为奴婢,最差魂断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