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时节，昼短夜长。 青松居，令狐莹剥着核桃，取出桃仁，亲昵地喂给江鹤轩。 苑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江鹤轩读着《大学》，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令狐莹瞥见脸色，急忙整理钗鬓，端正坐好。 千金小姐，可在自家夫君，面前作出不雅行为，却不失礼于下人，否则，下人生出亲近之心，希冀攀附，上下颠倒，乃是祸家之源。 令狐小姐自有一番教养。 翠儿娇面驮泪，云鬓散乱，想来闹过一场。 一旁的老头，白发苍髯，眼神浑浊，四肢干枯，脚步虚浮，气喘吁吁！元气被掏空，十足的病秧子，一副行将就木、灯干下世的面容！ 嗯？ 五十岁的酒鬼？ 亦或色鬼？ “姑爷，这位便是奴婢父亲杨三！”翠儿说罢便跪地不起。 令狐莹见状想去扶，却被江鹤轩按住。 一旁的老头，眼神飘忽，神情呆木，也无行礼，也无作揖，只在那干站着。 江鹤轩不在意那等俗礼，开口道：“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扬老无法养活翠儿，生出只有一岁，便将她卖入令狐家，卖身契尚在令狐世家，为何今日又要买回去？” “啊？她一岁那年，为了沽酒，将她许配酒店老板的儿子，如今那家发达了，又知翠儿养的标致如仙女，自然想要回去！钱都带来了，足足一百两，比当初卖他的1两纹银高出百倍，不辱没令狐世家的教养！”老汉细细道。 嗯？ 一个沽酒老翁说话这般有条理？ “杨老，父女血缘，血浓于水，原是无错，可你十九年来不问不顾，如今令狐世家将女儿养大了，诸多规矩都教了，你说用钱赎买就赎买了？岂有这般道理？” “少爷，这……”老翁讷讷不言。 如此才对，肯定有人指使，否则你怎么讲那般道理？ “杨老，此事是苏幕容公子教你这么说的？还是另有他人？” “无有格，老汉自己的注意！自己的注意！”老翁急忙解释。 令狐莹此刻也瞧出问题，不住向江鹤轩眨眼。 “嗯！既是杨老主意，本少爷不怕你知晓，上个月，翠儿已被本少爷收作填房，先不论本少爷放她与否，你老觉得苏公子愿作王八？” 令狐莹闻言嗤笑一声，暗啐一口。 翠儿跪伏在地，闻言滴出热泪，百感交集，素日来的劳苦服侍，瞬间被江鹤轩一句填房给暖化了。 “这……这不对呀！苏公子说少爷未同翠儿圆房啊！”老翁甚奇，辩解道。 “杨老不知，前几日才圆的房，苏公子消息晚了些时日。”江鹤轩话语充满遗憾。 “这……苏公子只说要人，愿用酒窖一座，良田三十亩同老汉买翠儿，只求公子放人！”老翁馋着苏公子的赏。 “杨老错矣！寻苏公子，却不寻江少爷，刻舟求剑、南辕北辙啊！” “江少爷，老头子不知什么舟啊剑啊！只知翠儿价值酒窖一座，您高抬贵手，放了翠儿！”老翁磕头道。 “本少爷好话说尽，你这老头，现在可以跟在翠儿身后天天喝酒，但是你想将翠儿讨回去转卖？那是行不通的！”江鹤轩尊他是翠儿父亲，这有好脸子，如今见他执迷不悟，非要索人，开口威逼。 “翠儿，去寻张三、秦三、刘五三人来！” 翠儿见少爷留他父亲在府，忙止住眼泪，起身去寻。 “莹儿，留一酒鬼白吃白喝，你不会怪罪罢？”江鹤轩转身问道。 “呸！你当你的家，问我作甚？令狐家将来都是你的，败了本小姐都不心疼！”令狐莹作出支持。 翠儿父亲，扬老翁闻听令狐家都是江少爷的，换作一种口吻：“江少爷，你是令狐家未来的主人，翠儿是少爷填房，将来我能睡大房，吃好酒吗？” 嗯？真是个奇才，脑袋瓜子随着势利眼转！ “你只要在府中待着，哪里不出去，本少爷包你日日吃酒，酒缸睡死！” “多谢！江少爷，那苏公子不如江少爷敞亮……”杨老翁口中说不尽的赞美。 及至三大门子来了，江鹤轩淡淡道：“这位老者翠儿姨娘的父亲，每日给酒，不许出门，做的到否？” “老爷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嗯！张三有个小娘做姘头，本公子不便做媒！刘五与秦三两人未婚，三个月内，你们表现的好，本公子择一名丫鬟配于他！” 自古以来，九州的御人术极为简单！ 资产、前途、女人，合成三架马车！ 用的好了，忠心不二！ 用的差了，吃里扒外！ 自三人被他以身份收入麾下后，一连让三人办了三件大事，数件小事。 小小银钱，不算甜头！ 光明前途，到底不在眼前的！ 能让他们眼馋、又能让他们有荣耀的，那就是服侍少爷的丫鬟。 秦三、刘五见少爷肯赏赐贴身丫鬟作妻，面上笑开了花，跪倒在地，磕头作揖，口称再生父母，表忠心无二。 “张三，非少爷不记着你，你那小娘在府里串门勾搭，丢了少爷我的颜面，更丢了你自己的颜面！” 用人怎么只能奖，而不罚呢？ 左手棒子、右手甜枣才是好的方式。 “本少爷限你三天内，将事情办好，办不好！你就不用在本少爷手下做事，该那房那房，不由本少爷统辖！” “是！”张三颤抖着身子，咚的一声谢恩。 秦三、刘五两人见张三面容惨白，听他下场遭遇，唏嘘夹着庆幸。 三人动作神情尽收他的眼中，“杀鸡儆猴”着实是一部好棋。 简单平了两件事，着令三人带杨老翁退下。 待四人离去，翠儿又跪地磕头，“姑爷小姐！奴婢长在令狐家一十九年，受夫人抚养教导，待如亲生女儿，又蒙家主传授武学，恩情再造，已非一世牛马可报！如今，又得少爷解救，免遭摧残，恩情比天高，奴婢生生世世愿服侍小姐，伺候姑爷！” 令狐莹与翠儿一十九年友谊，本就怜她生身孤苦，如今又得翠儿真心告解，昔年情谊一下出来，眼角淌泪，往起身去扶。 “姐姐，一十九年，姐妹同睡一处怎忍分离？好在母亲将你许配师弟，让你我姐妹，比作娥皇女英，一同伺候夫君，休说夫君不舍你离去，就是妹妹我，怎肯你糟蹋在花花公子之手？”令狐将翠儿扶起，用鸳鸯手绢替她擦拭眼泪。 “小姐，切不可哀恸，身子要紧。”翠儿忙用黄菊手绢去擦她眼泪。 …… 嗯？本公子多余？ fuck！